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这个乍看上去有点“丧”的标题,是一部青春小说集的书名。
短短几个字,风格清奇,个性鲜明。
这部小说集的作者,叫“七堇年”——本名赵勤,1986年生于四川。
她16岁成为青春作家,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然后又回到四川,加入作协。
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成都妹子
七堇年的老家,在四川泸州,但她日后漂泊在外,最念念不忘的,是她度过高中年华的成都。
但是,在高中时期,成都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好。
“它绝对不似宣传片里那般,满画面的鲜艳,明丽,悠闲,现代。”七堇年这样吐槽道,“人们在这常年阴霾的市井,过着泥泞的生活。在成都,每一个晴朗的日子都像节日,大家只想在太阳下面去坐着躺着,把心肝肺都掏出来晒晒……”
她认为这种生活,简直就是混吃等死。
2002年,刚上高中不久的她,以《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一文,获得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出道成为作家。
高中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充满艰辛。但七堇年却过得很快乐。
放学后,她和小伙伴们打篮球,冬天冻得手指通红;到玉林小区的饭馆喝啤酒;回到宿舍,舍友特意为她留着几个麻辣兔头……
然而,她渴望离开,生怕自己的年华,在这个安乐窝中埋葬。
她大学考到了天津,研习外语;此后,她在香港浸会大学读硕士。这期间,她为郭敬明创办的文学杂志供稿。
当离开家乡后,七堇年越发对四川,尤其是成都,念念不忘。
她写道:
“带着一个成都的胃去外地是痛苦的,因为再好的馆子都让你食不下咽,你会觉得在成都随便一个苍蝇馆子的厨师手艺都会比它好。”
“川蜀数不尽的青山绿水,叫成都人的不仅嘴很挑,眼界也很挑。现在市区有浣花溪公园,市郊有青城山,西岭雪山,石象湖,再远点,往北达九寨,往西入藏,往南入滇,皆是集中国大美于一身之地,大江大河,好山好水,其美之状无可媲之。”
硕士毕业后的她,已经成为颇具知名度的作家,先后完成了长篇小说《大地之灯》、《澜本嫁衣》、《平生欢》,和青春小说文集《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她又回到了成都,担任《青年作家》执行主编、成都作协副秘书长。
《平生欢》:远去的青春和故乡
2013年,七堇年发表了长篇小说《平生欢》,获得第二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长篇小说奖。
这是一个四川80后少年的青春群像:一个江边小城,一座军工厂大院,一群性格各异的少男少女……
小说一开头,是这个小城市的军工厂被拆。这个工厂大院的孩子们,是自幼在一起长大的朋友。
当这些半大孩子围观拆迁时,不期然地成了时代转型和家乡变局的象征。这也注定了他们,无法像父辈们一样,在这座工厂大院终老,未来充满各种可能,也充满了迷惘和残酷。
走出校园的他们,人生“漂泊不定”。
“班花”邱天,自小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一切都仿佛顺风顺水。但她遭遇了车祸和截肢,一度变得消沉。后来她振作起来,考学到了国外,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制药公司。
和邱天结婚的李平义,是个很能折腾的人。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偶然听了一场金融讲座,便投身于金融业,成为投行新星。
李平义在经历了各种辉煌之后,厌倦了一切,他向邱天求婚。
但邱天爱的,其实就是从小像亲人一样保护她的邵然,而邵然却对她的爱,毫无知觉。
而此时的邵然,在漂泊数年、一事无成之后,回到故乡,做了一名基层公务员。
还有陈臣,成了选秀明星,被一个名叫原野的女性精英人士看中甚至包养。
然而,这段跨越社会阶层的情爱,无法给其中的任何人带来幸福。依然很年轻的陈臣,心灰意冷地淡出娱乐圈,回到故乡,做了一个普通的司机。
陈臣中学时,曾与同学白杨恋爱。白杨沉湎于恋爱,无心学习,没考上大学。她被父母强迫着学一门手艺,进了美发学校,认识了美发店的老板老唐,和他结了婚。
但婚后的白杨并不幸福,当她再度邂逅陈臣,她和老唐离了婚……
这些曾在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各奔西东,遭遇了人生中的荣耀或惨痛,多年以后又聚在了一起,友情的初心,是连接彼此的纽带。
每个人都依然很年轻,未来依然漫长,短暂的相聚之后,还将各奔东西……
小说的标题“平生欢”,来源于宋朝文人张淏的散文《云谷杂记》,也就是“一生一世的交情”。
《平生欢》出版后,备受各界好评。一些评论家认为,这篇小说可说是青春文学中的严肃之作,不仅贯注着对于青春的流连忘返,更透显出一种成长中的醒悟。
从容、有深度的早慧
在众多80后作家中,七堇年以文风从容,和对日常生活的深度感悟而著称。她无疑是早慧的,但文字比她的很多同龄人,厚重很多。
“成名这些年,笔名只是一个旅行箱。在写作之旅中,被贴上各种托运标签。撕去‘青春’‘畅销’之类,留下痕迹难免。”
“箱子外壳已陈旧,标签斑驳。可每一趟旅程,箱子里面都装的是不同的灵魂行李。如今我只描述自己为写作者,正在认认真真地浪费生命。”
这是她的自我总结。
“日子如平静死水,微澜像年轮一般缓缓扩散……然而,短短几年间,岁月将我们每个人篡改得面目全非。”
“时光驯服一切,我与往事之间,像回声,再怎么千回百转,终究消失在山谷。”
这是《平生欢》中,被不少读者广为传颂的金句,从中,我们也能看出七堇年的典型文风。
她早年的作品,如《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一些遣词造句,有对村上春树等大牌作家的模仿。但她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谈到青春成长中的阵痛,七堇年说:
“成长之痛既不可避免,又多有矫情和想象虚构的一面。它并非全然虚妄,但往往在无意间被青少年夸大,因而成长,也就意味着最终扬弃这种矫情自恋的过程。”
七堇年除了创作,也从事翻译。2015年,她翻译了爱尔兰作家克莱尔·吉根的中篇小说《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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