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1

我站在院子里撒了一泡尿，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冲房顶喊道爷爷，吃饭了。

爷爷在楼顶种菜，应声道，好！知道了！

我赶忙跑回屋里，找到电扇的风向，把短袖从下往上掀开到肚皮上。

妈妈看到了，急忙走来把我的衣服放下来，说小心肚子着凉，你胃不好。

今天的饭是卤面。

爷爷奶奶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把碗里的肉挑出夹给我。

2

我很快吃完饭，想起什么事，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很快跑出去。

贺会叠飞得很远的飞机。

3

奶奶接到我时，我在幼儿园的教室里拼命擦桌子。

我看到奶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哭着说我也想当小班长。

4

放学后，老师问我要不要参加一个电视台采访。

我说好呀，然后回去开心得告诉了爸妈。

爸妈问什么采访。

我说我不知道。

几天后，一家五口在电视前等着我的出现。

我是小神童呢。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看着电视里对答如流的我，笑得很开心。

5

爸爸的单位在一个镇里，每天要骑摩托往返。

我很喜欢去那里玩。

因为那里对我而言是我很少去的新世界，很新鲜。

我在那里还试过炸蟋蟀。

而且我去的时候总能蹭到饭吃，他们总会去几家看起来脏脏的饭店，点上几道菜。

我吃得很开心。

这次去的时候，爸爸的同事调侃着哟，小神童来啦。

爸爸笑得很灿烂。

我很喜欢他们给我出脑筋急转弯，然后我来回答。

6

妹妹来了。

最喜欢妹妹了，不会抢鸡头吃，也会帮我吃掉我讨厌的蛋黄和饺子馅。

还来了一个小女孩。

我问那个小女孩要不要探险。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什么探险呀。

我带她们爬到二楼的楼顶。

我抬起手，指向面前的棚子，我们可以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出这个家。

然后起身向前走去。

小女孩开心得往前一跳，在棚子上跳出一个洞，掉了下去。

棚子塌了。

我也要掉下去了。

我妹妹吓哭了，一边哭着一边抓紧了我的手，让我不要掉下去。

大人们出来了，赶紧上来解救了我们。

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再也没来打牌过，我还记得临走时她还瞪着躲在妈妈身后的我。

7

我爷爷在家开了牌场，入场费只要一块钱，这样爷爷奶奶就不用总跑去别的牌场了。

有一天艳阳高照，我在菜市场里闲逛，有一个叔叔问我你们家是有个牌场吗。

我说是呀是呀，然后带着他回去了。

在温暖的阳光下，爷爷奶奶同他一起上了警车。

我哭得稀里哗啦，警察怎么可以骗人。

爷爷奶奶当晚就回来了。

我抱着他们，哭得更稀里哗啦，说我以为见不到他们了。

后来，爷爷奶奶关掉了牌场，总去一家不足十平米却又烟雾缭绕的小牌场打着牌。

想来那就是爷爷肺癌的诱因吧。

妈妈说举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只顾着打牌，没人管我，我总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但是我很喜欢这种自由时间。

8

贺带来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一只很大的马蜂。

我很惊奇，问贺怎么捉的。

贺说走，我带你。

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正旺，我找到一朵花，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割去，留下整齐的断痕。

贺看到了一只马蜂，急切得叫我过来。

我们跟了好远，马蜂终于停留在一片油菜花的叶子上。

贺小心翼翼得把矿泉水瓶的瓶口倒扣盖在马蜂上，然后猛地倒转，马蜂朝我们飞来。

数次后我回家了，贺不死心。

第二天我去找他时，他妈妈说他被马蜂蛰了。

9

于是我去找巩玩。

巩长得很好看。有时也会沾到他的光，邻居会顺带带我一起夸了。

那天巩教了我怎么偷东西。

我看了一下很简单。

于是我们又买了五毛钱彩票，趁老爷爷转身时，飞快抓了一把。

我们中了二等奖。

我喜欢这种紧张的感觉，一直偷东西到五年级。

五年级的一天，有个朋友在我这样做的时候吼住了我，说牛健，你是好学生，你不要这样。

我满脸羞红，不敢看老爷爷。

10

贺说我们捉蝴蝶吧。

我说那带我妹妹一起去吧。

晚上，我们捉到了一只很简单的白蝴蝶。

贺赶紧去找瓶子，但只找到了一个瓶口参差不齐的玻璃瓶。

我匆忙把蝴蝶塞进去，匆忙之间被划破了手，血瞬间喷出来把蝴蝶染红了。

妹妹哇得一声就哭出来了。

蝴蝶奋力扇动着翅膀，没飞多远，掉在了地上。

然后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好奇为什么不疼。

贺写了一篇作文，名为我最勇敢的朋友，因为平时是个爱哭鬼，但是流了好多血一下也没有哭。

对哦，作文，这是三年级的事了。

11

幼儿园毕业了。

毕业合影时，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迟迟而来，来了后又哭又闹。

我在心里想事情怎么这么多。

后来小双说她们当时很不想去，被爸妈拽来的。

12

我很喜欢找干哥玩，我们会玩对打游戏。

干哥比我大一两岁，总会让着我点。

干哥是单眼皮，后来变成了双眼皮，我妈一直认为是因为钉子事件。

有一天干哥在我家鼓捣抽屉里钉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了眼睛。

他爸妈赶紧带他去医院。

之后他就成了双眼皮。

有时候我妈会看着我的单眼皮打趣说，要不也给你来个钉子？

可是我的眼睛时不时会变成双眼皮，有时候一单一双。

一单一双的时候，贺的爸爸会开玩笑，龙凤眼娶不到老婆。

我就很不忿，我24岁前一定要结婚，不，22。

13

贺的爸爸还会说一璇好，二璇坏，三璇四璇跑得快。

我有三个璇呢。

两个在后脑勺，一个在右侧额头。

贺的爸爸很温柔呢。

因为我们平时哼的童谣里是三璇四璇死得快。

14

我家和干哥家一起去过北京。

我们好像住在地下室，好像又不是。

凌晨很早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叫醒。

我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看到了升旗仪式。

和冉冉升起的太阳。

在长城上，我和干哥跑得飞快，在后面催着爸爸妈妈快一点。

照片里，我骑在骆驼上很骄傲的样子。

我在故宫看到很多很酷的龙，我想让妈妈拍照。

妈妈说你站在龙面前。

我说我不要，我只想拍龙。

我不想回宾馆，可是妈妈说回去我就能看到大熊猫。

我在车上超级期待。

然后看到了大熊猫盼盼吗的雕像。

我哭得稀里哗啦。

我爸对我妈说，都怪你，骗什么孩子。

我妈一脸委屈，没想到我会当真。

15

有时干哥一家来我家玩，有时我们一家去他们家玩。

钉子事件发生后，更多会是我们家去找他们玩玩。

我爸和他爸都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酷酷的摩托车，我总会坐在我爸和我妈中间，身披厚厚的小毯子，听着毯子外呼啸的风声。

我总会偷偷透过毯子去看毯子外流动的世界，但很快就被我妈发现，担心我会受凉而帮我盖上。

我又重回黑暗。

我的脚有时会碰到车轱辘，碰到的瞬间就会被弹开。这一度成了我打发时间的娱乐。

那一天，我们中途去了姥爷家，道路崎岖。

我爸减速了，我的脚探知到了车轱辘的运转。

我被甩了下去。

16

护士拿着一个刷子一样的东西在刷着我的脚后跟。

问我疼吗。

我说痒痒的。

然后越来越疼。

酒精可以消毒，于是每天都要酒精消毒。

很疼。

我后来害怕了很久的酒精。

一段时间后，我的脚被烧黑了，医生拿剪刀剪下我脚后跟的皮肤，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先打麻醉再剪。

我被送到了更大的医院。

我也终于用到了麻醉药。

医生让我数数，我睡着了。

17

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了四排电灯。

闭上眼再睁开，原来刚刚是我眼花了，只有两排。

我妈说，完了，那是一排。

我问我妈怎么了。

我妈说你植皮了。

可能我妈以为我知道植皮的意思。

于是我妈解释，就是把你腿上的皮移植给了脚上。

可能我妈以为我知道移植的意思。

我妈继续解释，就是把腿上的皮剪下来贴在了脚上。

18

住院的时候想如果贺和巩能来找我玩有多好。

但是太远了，他们没法来的。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折窗花，是学前班的老师教的。

所以爷爷奶奶会带来很多折纸。

有天，门外传来了很大的嘈杂声。

我爸妈出去看，看了很久。

我在床上被尿憋得不能自理，隔壁床的大哥一瘸一拐下床拿着尿壶撒了尿，然后笑嘻嘻看着我。

我习惯性得对他说了句kaonima.

一分一秒过得好慢，等我爸妈回来后，我说我要撒尿，他们赶忙拿来了尿壶，然后聊起了看到的那个病人有多严重。

我撒尿后不想理他们。

19

但是我爸爸做了很好喝的紫菜汤，我又理他们了。

我很喜欢喝紫菜汤。

然后狼吞虎咽吃完。

吃太快了。

哗啦啦吐着，哭着说我再不要喝紫菜汤了。

20

我出院了。

临走前，隔壁的大哥和娘娘说以后听不到你说kaonima了，想想还挺难过的。

我立马会意，kaonima。

我爸妈轻拍了我一下，赶忙道歉。

我赶忙说，哥哥你要快好起来啊。

我爸妈对我说过他们家很可怜，大哥一个人在外面做工，然后从楼上摔下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我问我妈，我以后会不会不能走路了。

我妈叹了口气。

21

我那时很喜欢说脏话，对谁都可以说。

直到有一次我对爷爷说了，我爸一巴掌打过来。

我聋了一小时。

这让我爸妈心疼坏了，我爸再也没对我动过一次手。

换成了我妈亲自拧我大腿。

22

我坚持要上学。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分别背我上下学。

过年时，爸妈背着我到了姑姥家，我吃到了姑姥做的炖羊排，超级好吃。

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家过年只吃猪肉，想会不会有不可以吃猪肉的人。

我后来一直惦记着过年时去姑姥家再吃一次羊排。

有一年我问起时，知道姑姥去世了。

23

我会走路了。

一家人欢天喜地，说还以为我以后要瘸了。

妈妈说我姥爷算得真准。从小多灾多难，体弱多病，还好都撑过来了。

24

我妈剪了短发。

我哭得一塌糊涂。

因为我妈很好看很好看。

我喜欢我妈长发飘飘时样子。

25

我好像要有一个妹妹了。

妹妹三岁，父母被人杀死了，被她的姑姑收养。

妹妹眼睛很大，很好看，追着我叫哥哥。

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想要不留下来她好了。

我没有意见。

但是妹妹会抢我的鸡头吃，我很不开心。

邻居说，牛健，你要有妹妹了，以后爸爸妈妈就不疼你了哟。

我哭闹着不要这个妹妹了，把她还给她姑姑。

爸爸妈妈赶紧安慰我。

我说我要离家出走！

爷爷担心我真能做得出来，第二天送走了妹妹。

26

小时候全家十来个人一起去开封玩。

结果我丢了。

大家急得不能行。

然后我一个人优哉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

在幼儿园时，我不喜欢身上穿的衣服，赌气要回家换衣服。

妈妈就调侃地看着我，你一个小孩子记得路吗。

然后惊讶得跟着我，看到我走回了家。

为什么小时候这么识路的人长大后有时候是完全的路痴。

27

奶奶接我回家时，总会经过一个卖肉的摊子。

卖肉的大叔总是会挠我痒，我很怕痒，于是很讨厌别人挠我痒。

我后来会躲起来，坐在三轮车远离摊子的最边边。

有一天，我被甩了下来，头朝地狠狠得砸向地面，我没有哭。

妹妹哭得稀里哗啦。

走过摊子的时候，我对那个大叔瞪了一眼，说kaonima。

大叔不明所以。

28

小学的一天，我躺在姑父腿上休息。

姑父挠我痒，我让他停。

但是姑父把我挠到哭。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讨厌他。

初中时踹坏了他新买的电动车。

我长大后有时候很怕痒，有时候一点也不。

29

我站在门口，门外下着瓢泼下雨，一个闪电划过，豆大的雨落在地上小水洼里水溅起一朵朵水泡。

一声沉重的闷雷响过，我要出去玩了。

我最喜欢下雨了，我那双新胶鞋还没有穿过。

穿起新胶鞋跑去找贺，可是他不在家。

我漫无目的淋着雨，走着走着发觉右脚好疼。打开鞋子看到脚后跟因植皮留下的凸起已经磨破。

我呆立在原地，低头看到了一只麻雀也在呆立着，不会飞了。

我捧起了它，把它带回家里取暖。

贺来找我了。

我很兴奋，你看我捡到了一只麻雀。

贺很惊奇，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说好呀好呀。

然后贺不想给我了。

我生气了，还给我。

贺迫于无奈，给我了。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30

第二天，我的麻雀丢了。

我有些失落，它应该飞走了吧，不会被爷爷家的猫吃了吧。

我想去问问猫，想想算了，我不想再挨几针狂犬疫苗了。

我和贺走在路上，看到了一群麻雀，我跑过去，看到麻雀飞起来的样子感觉好自由。

贺忽然阴阳怪气，言语间嘲讽我以为能再捉到只麻雀。

我们吵起来了。

转身离开时，贺一脚踢向我的右脚跟。

我再度转身，和贺扭打在一起。

31

我在大门上刻下了贺家人与狗不得入内。

贺父看到后，一脸震惊和无奈，然后笑了笑进去。

我堵着门，看着他，你不认字吗，你姓贺。

贺父问我和贺打架下那么重的手，他回来后在床上疼得打滚，说他的眼睛要瞎了。

我说他活该。

32

但是我还是去看了贺。

贺说kaonima，滚蛋。

我说好的，我看过你了，那我走了。

33

爷爷很喜欢炸鱼子给我吃，也总会问旁边杀鸡的店主要一些鸡肝。

我和店主的儿子就是那时认识的。

梁比我小几岁，但是比我勇敢，是一个可以让鞭炮在手里玉米棒中炸裂的人。

我那时候还不敢玩炮。

我去找梁玩，梁拿起桌子上已经氧化到黑褐色的苹果起身出来。

我看着苹果，梁一口咬下。

我有点反胃，告别了梁，回家玩起了游戏。

我讨厌苹果。

34

那个游戏叫泡泡堂。

我在当时的愿望只有一个，我想要一个超级幻影，不，幻影就行了。

我只能玩半小时。

但是我可以和父母斗智斗勇。

听到摩托车轰鸣声变弱的一瞬间，我就可以去打开电脑。

听到摩托车遥远的轰鸣声时，我就立马拔下开关。

尽管总有失策的时候，我妈有时会忘带手机在大门外步行回来，强制关机有时候会进入蓝屏恢复界面，主机上的凉毛巾降温效果不够......

我依然玩得很开心。

还喜欢是和干哥一起玩红色警戒，月影传说，三国群英传的时候。

有一次玩三国群英传忘记储存进度了，我干哥生气了。

干哥的妈妈，我的娘娘，批评了干哥，一个游戏而已，没了再玩。

干哥委屈哭了，可是那是一晚上几个小时努力的结果。

我干哥下次来就变得大度了，也对三国群英传保存不保存都无所谓了。

这游戏对我而言也失去了趣味。

35

干哥很喜欢吃千张，但是不喜欢芝麻酱。

可是我超级喜欢吃，所以不理解干哥为什么不喜欢吃。

一次我们两家在一起吃火锅，干哥盯着我的芝麻酱。

许久后，问了一句，你不觉得这个很像shi吗。

娘娘拍了一下干哥的头。

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说赵云好厉害。

娘娘问我，你如果出生在三国，你想做什么呀。

我说赵云！

娘娘笑笑，问干哥。

干哥说，他想做平民百姓，那些将军都会死。

我愣了一会。

干哥比我大一岁，但好像比我成熟好多，而我还在沉浸于英雄梦。

36

我那时还有其他梦想的。

告诉爷爷奶奶，我以后要研究长生不老药给他们吃。

我也在新闻里听到火化的时候，告诉奶奶，以后你们如果去世了，我一定不要你们火化，我会把你们埋起来。

37

我醒了，爸妈吵醒我了，我穿好衣服出去了。

我走在院子外的路上，划着墙上的石子，走到了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听不到里面的争吵呢。

然后转身开门。

隔壁的邻居大娘冲我打了个招呼，牛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我回应了下，是呀大娘，我要出去找朋友玩。

我径直走向贺家，把他叫了出来。

我们在路边卖菜的台子上坐着，楼顶是漆黑的棚子，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贺说棚子里的灯泡坏不知道怎么坏掉了。

我说是我前几天和巩用弹弓打下来的。

贺说rinenniang

我说我们去南头的小学玩吧。

在乒乓球台上，看着天空中繁星闪烁，贺说自己的梦想是做医生。

我说我没有梦想。

贺问我不是七点半就要睡了吗。

我说爸妈吵架了。

贺说他爸妈也经常吵架，没事的，过一晚上就好了。

我扭头看着贺，他右眼角的伤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我心血来潮对他道歉。

他愣了愣，我们是兄弟啊，是我先踢了你的脚。

我愣了一下。

38

我和贺和好了。

贺看着门口刻的字，一脸无语，然后故作轻松。

我看出来了贺的这些样子，对他说我试过抹掉的，可越抹越深。

临走时，贺兴致冲冲说，我最近在学象棋，你也学呗，我们一起下。

我回家和我妈说我也想学。

我妈第二天带回家一副象棋，说来，我教你，当年就是你姥爷教我的。

第三天，我妈下不过我了。

39

我和贺下得有来有回的，然后贺大败我三场。

我不服。

因为贺知道很多套路，定是得了高人指教。

于是我向爷爷请教。

我和贺还是谁都不愿意输，一心只想比对方多想一步。

谁输了都会不服，说等我回去修炼几天。

巩也加入了我们，我们三个一起玩象棋。

40

又是一年过年。

巩带着妈妈给的年货钱，我们一起兴冲冲去新开的量贩买东西。

我们看到一个很精致的象棋，摸起来像玉一样，要十九块钱。

巩很想要，最终拿了下来。

外面飘起来一片片雪花，我们在雪地上边追边赶得回了家。

见到了巩的妈妈。

巩开心得展示着这个象棋。

巩妈妈让他退掉。

一阵争论后，巩妈妈一巴掌打在巩脸上。

巩好看的眼睛红了，我们一起去退了象棋。

外面的雪还在飘，巩抓起院子里台子上的一摞雪向前砸去。

41

后来巩不怎么玩象棋了。

42

我爸有个朋友说家里有好多炮，放不完了。

于是我和我干哥来到了他家。

我以为会是一些烟花，再不甚也是一些小炮，拿在手里十秒都不会炸的那种。等我们到了他家，来到储物室，看着一摞又一摞的鞭炮愣住了。

我放炮的胆子从那天后变大了。

尽管那天干哥把一卷点燃的鞭炮扔在了我脚下把我吓哭到跑去告状。

那天我们放完了所有的鞭炮，出去买炮时，他们发现老板多给了两盒。

他们哈哈大笑老板算术都不会。

我也哈哈大笑，没有告诉他们那是我偷的。

43

当我喜欢上放炮后，我开始研究怎么放炮才好玩。

我把炮扔在了我家院子里装满水的盆子里。

几秒后炸出了好看的水花，盆子也裂了，我也被我爸妈轰出去玩了。

我和贺开始炸塑料瓶。

买来不同的炮，看谁买的炮能把瓶子炸得高，炸得碎。

玩腻了。

我和巩开始炸狗屎。

买来强力的炮，看谁跑得慢，我们都跑得很快。

也玩腻了。

44

我和英语班的朋友在一起放炮。

我不想玩。

他们说，我们炸点什么吧。

我低头在远处看到了一只死老鼠，说炸它吧。

他们不敢。

我不理解，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鼓起勇气和我一起，先是把炮塞进老鼠的嘴里。

两三盒炮后，老鼠不剩一点。

45

我和贺被年龄比我们大的孩子欺负了。

贺把我叫到他家，我们讨论着如何报仇。

贺说，我准备一刀杀了他。

我说，你又打不过他。

贺说，你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从后面一刀捅进去。

我说，那你杀了人之后怎么办。

贺沉思，那我们就晚上杀了他，不让别人知道。

我说，我们可以翻墙进去，但是他们家门是锁的，我们怎么进去。

贺说，总会等到他出来的时候。

我问贺，那如果他爸妈一起出来呢，不如用我的毒药吧？

贺说，你那毒药颜色太鲜艳了。

不了了之。

46

贺父是卖鱼竿的，我一直很想看钓鱼，就缠着我爸让我爸买鱼竿。

贺很开心，你爸买的话，一定可以买最好的。

我也很开心，因为这样可以帮助贺他们家了。

可是我爸对钓鱼没兴趣。

贺的爸妈总因为钱吵架，贺很希望他们能停止。

如愿以偿，这些吵架终于停止了。

因为贺的爸爸和舞厅跳舞时认识的一个女人好上了。

贺因为风湿疼得满床打滚都没有哭，那天他一边用最难听的话骂着他爸一边哭着，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不会安慰人，从来都是家人安慰我。

47

三年级的我很喜欢看动画片。

缠着爸妈要了蜡笔小新的光盘，我在家看得津津有味。

我想模仿蜡笔小新，于是问我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妈在和我姨买菜呢，听到这问题忽然一愣。

然后和我说，妈妈是女人，会有卵子，爸爸是男人，会有精子。爸爸妈妈结婚后，卵子和精子可以结合，就会产生受精卵......所以慢慢得就会形成你了。

我姨一脸震惊。

我也一脸震惊，我只是装作九岁小孩卖个萌。

我妈一脸平淡，这是正常的性教育。

她总会看一些育儿指南，想必是其中的观念。

48

贺搬家了。

我很落寞，说我们是好兄弟，一定会再见的。

我失去了一个兄弟。

还好巩还在。

49

五年级了，我虽然很擅长偷东西了，但是我不会撒谎。

父母捉到了我玩游戏时，我就心虚得要命。

我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给，也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我撒谎的地方。

50

我那时很喜欢看冒险小虎队。

开学后，我知道了有一个同学有，我便问他借。

他很洒脱就借给我了。

想想也是，卖好学生一个人情，抄作业起来也方便。

这时候一个女生冲过来，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书，质问我说她先借到的。

这个女生长得好可爱，但是头大大的。

同学很尴尬。我们俩全然不顾他开始争吵。

然后女生把书丢给了我，说你看吧，我不要了。

我把书丢给了女生，说我也不要了。

她又丢给了我。

我说那我看了。

豆豆瞪我一眼，转头就走。

51

我小学如愿以偿，因成绩优异，做了三年班长。

新的班级分配新的班长时，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说，牛健，你来做班长吧。

我说我不要，我没有那个能力。

班主任他们敲定了班长后，问我那你做一个数学课代表？

我说我不要。

那你做一个语文课代表？

我不要。

英语课代表？

我不要。

小组长？

好的吧，我可以的。

数学老师对班主任大声嘀咕道，他影响自己学习，最后实在没法推脱了才当一个。

我羞得面红耳赤，心里想难道是因为我妈请你们吃了饭吗。

回到家，我问我妈你请他们吃饭了吗？

我妈说是啊，我们的数学老师是她以前同学，教得可好了。

52

每年我都有几个新同桌，所以以往我没有过什么所谓的同桌情。

但是我和今年的同桌成了当时很好的朋友。

他叫李，和巩的名字读音一样。

我们课上一直在聊天，又坐在第三排的正中间，数学老师又大声嘀咕着可算把两个爱说话的调在一起了。

我和李吵过架。

他把我的书扔在了地上。我随手把他的书扔在讲台上，他冲上讲台，把书撕得粉碎，说老子不要了。

课间我去买了可以分享的冰糕。

下节课，他和我拼着一本书看。

我和李一度是双胞胎大小双心中的模范兄弟。

53

李，小双，豆豆，我，总会玩起无聊的游戏，大多是谁先眨眼谁就输。

我和李坚持的时间最长，下课期间教室里总是能看到两个男生面对面相视无言，无声落泪。

然后会响起kaonima我赢了的怒吼。

我和小双对视时，小双总会满脸通红得移开视线。

然后我哈哈哈大笑你输了。

我和豆豆对视，豆豆和他们说牛健的眼睛看起来好干净好单纯，我们继续对视很久。

四人组初步成立。

54

我和豆豆的关系越来越好。

有一天在校园内值日扫地的时候，一个阿姨大步向前。

豆豆叫住了她，阿姨。

阿姨转头，脸上堆满了客套的笑容，和豆豆聊起了天。

没两句后，阿姨问豆豆，你期中成绩怎么样呢。

豆豆粲然一笑，还可以吧，语文96，英语92，数学90。

阿姨说那不错，豆豆学习蛮好的嘛，我们家孩子就得向你学习。

豆豆抱以微笑，继续寒暄。

我想着自己向来满分的成绩，思索这成绩哪里好了。

豆豆结束寒暄后，跑来在我耳边说她数学只考了六十多。

我很惊讶，豆豆你好厉害。

55

在天空蔚蓝的一个清晨，学校门口站了一只卖小鸡的大爷。小鸡超级可爱，一只五毛。我忍不住买了两只，装进书包里。

走进教室后，发现和我有同样想法并实施的人有三分之一的同学。

一节课下来，小鸡已经在唧唧叫了，上课的英语老师看破却也不说破。

可下节课是数学课，大家更害怕数学老师。

我们小鸡主人们聚在一起商量。

大家意见不一。多数担心自己被骂，甚至开始互相赠送，却苦于无人接手。

我说我去问问班主任吧。

他们说对，你去问问班主任吧。

小双担心我，说要不你别去问了。

豆豆说，没事的，牛健可以的。

班主任果然同意了，不就是几只小鸡吗，然后瞠目惊舌得看着我把三十多只小鸡放进她的包里，心里或许后悔着没有事先问清数量。

放学后，我们拿走了各自的小鸡，留下了一袋子的鸡粪给班主任留作纪念与教训。

56

我把小鸡带回了家，精心查询着如何喂养小鸡。

一天天看着小鸡长大，看到两只小鸡开始长出了鸡冠。

我开心极了，告诉豆豆我的小鸡长大了。

豆豆问，啥？

第二天，我在爷爷的庭院里找到了两只一半的鸡冠。

我伤心欲绝，想找猫打一架，但是我一定是打不过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想把鸡冠埋起来，但是想了想尸骨仅存半个鸡冠，埋起来也太可怜了，于是叫爷爷扔掉了。

我一边哭一边搜了下吃鸡冠有什么坏处，为什么猫给我留下了鸡冠，不然我可以以为小鸡离家出走了。

然后我知道了鸡冠有太多淋巴细胞，吃了不好。

我知道了爷爷家的猫很注重饮食健康。

爷爷家的猫总是欺负我。

想摸它们的时候会抓伤我，想摸它们孩子的时候它们会抓伤我，我被带去打疫苗。

晚上它们会叫春，也会从院子里的黑暗处忽然窜出，我会被一次次吓哭。

57

想起二年级时，我的胳膊长汗毛了。

爸爸妈妈知道是因为脚伤时打的那些激素的影响，只能安慰我，你看爸爸，爸爸也有汗毛。

我问爸爸什么时候长的。

爸爸不说话。

身边的朋友都没有，我好自卑。

五年级的某天，我发现我的弟弟长了一根毛。

我在游戏里告诉了败家子和败家女。

他们哈哈大笑。

每进来一个新人，他们就打出一行字，三号的小弟弟长毛了，快来为他庆祝一下。

新人要么骂句有病啊退出房间，要么打出恭喜恭喜。

我满脸羞红。

也是在那天认识了吖儿。

我在游戏里也有了一个四人组，关系越来越亲近。

58

学校开运动会了。

我很期待，因为不用上课了。

大家也是期待着，早早便来了教室，时间一到便搬着自己的椅子冲到楼下，然后又如被贴了符的活泼僵尸一般排着长长的队一步步挪动着来到了操场上的树荫下。

我，楠，豆豆，小双抢了风水宝地第一排的位置。

豆豆看着我说你自己搭的衣服吗。

我说我妈给我搭的。

豆豆莞尔一笑，阿姨真会搭衣服，我很喜欢。

阳光透过树叶在豆豆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当时的笑容在我以后的岁月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豆豆是真好看，雪白的皮肤，细细挺挺的鼻梁，很好看的双眼皮，又扎着一个很可爱的马尾。

59

我们为班里的同学加着油。

豆豆说累了，可以在我背上靠一会吗。

我说好啊。

然后豆豆靠在我背上。

小双靠在李背上。

我们也不管其他同学的起哄，也不管后面站着的班主任。

十一年后的小双会说什么鬼！靠在你背后的是我！豆豆靠着的是李的背！

我发现是呢。

60

校长开会了。

我们又搬着椅子来到了操场上，这次没有树荫的正操场上。

燥热的空气透入我的皮肤里，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而校长却在一直喋喋不休。

我问身后的小双，你说往校长嘴里塞一个鳄鱼会怎么样。

小双笑笑不说话，她一直都很腼腆。

小双在我背后用手写着字，我觉得好痒。

小双写下了我的名字，我猜了好多遍也没猜出来。

61

家长会了，我妈来了，一袭长裙，长发飘飘。

同学们偷偷和我说，你姐姐好好看。

我回家告诉了我妈，她开心又骄傲。

62

我把李和巩介绍认识了。

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63

我和豆豆吵架了。

上课小纸条飞传，吵得不可开交。

吵到后来，已经不需要人来传纸条了，我们把纸条直接扔到对方脚边，有时候会砸到新任数学老师的脚。

她也不管我们。

我不想再和她争吵，写了一句姐姐，我错了，不吵了好不好。

刚传出去，在地上捡到了豆豆的下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骂我的话。

我正要生气。

另外一张纸条飞到了我桌子上写着，我原谅你了。

回头一看，豆豆笑得无比灿烂，一脸得意。

64

又一天，豆豆和班里的一个胖男孩吵架了。

男生莫名其妙诅咒她，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豆豆一瞬间就怒了，抬手就要打他。

我也一脸无语，你扯到我干什么。

第二天，豆豆说收了个小弟，然后我看到胖男孩殷勤得跑过来叫她姐，问她要零花钱。

65

我有一个新同桌了。

新同桌是个黑黑的女生。

有一天她在盯着新数学老师发呆，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你看我们数学老师的衣服上的两个花骨朵像不像数学老师的乳头。

可惜被新数学老师听到了。

一个眼神瞪过来，课堂沉默许久。

新数学老师再没穿过那件衣服。

66

毕业了。

爷爷重病去了医院。

回来时，我看到大人们眼圈都红红的。

我问我妈怎么了。

我妈说你不要告诉爷爷，你爷爷得了丙肝和晚期肺癌。

我又一次震惊于我妈的直接和坦诚，但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并不知道饼干是什么，也不知道肺癌是什么，但是大人们的红眼圈和我妈那句不要告诉爷爷已经足够分量了。

67

我查了一下binggan和晚期肺癌，知道了我爷爷或许只能活一两年了。

然后又哭了出来。

我告诉败家子败家女和吖儿，我好难过呜呜呜。

他们言语间慌了，没有了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68

我开始对死亡产生害怕。

希望我身边的其他亲人能长命百岁，活得比我久。

69

我去郑州看望爷爷。

爷爷很乐观，说自己就快好了，不用特意跑来看他的。

他身边的病床上是一位高中生姐姐。

姐姐剃了光头，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只记得她同学来看望她时，她精心挑选假发问妈妈好不好看的开心样子。

她说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在路上，妈妈大姑和身为护士的姐姐聊起这个女孩。

我妈问她还能结婚吗。

我姐姐说不能了，是淋巴癌。

淋巴？我想起那两只鸡冠。

70

我和爸爸去逛了书店，我买了两本哈利波特打发无聊，分别是第一部和当时最新的第六部。

我先看了第六部，倒是能看懂，只是对邓布利多的死毫无共情。

等我再看第一部的时候，才意识到我被自己剧透了个干净，带着对斯内普的恨意看完了剩下几部。

若干年后，发现这样的观看顺序倒也挺好的。

71

烈日当空的一天。

爸爸在楼顶用铲子拆毁着爷爷之前每天都在打理的小菜园。

大人们担心爷爷会越来越虚弱，而不服输的爷爷可能会在爬去楼顶的梯子时摔倒。

我理解大人们的担心，但依旧心疼。

心疼烈日下，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爸爸。

心疼我再也吃不到爷爷种的向日葵，葡萄，黄瓜和各种其他蔬菜了。

心疼我爷爷回到家时得知这件事的落寞。

72

爷爷回家了。

还是一身清爽的老干部穿搭。

利落的白色短发，干净整洁的衬衣西裤皮鞋，黑色的夹克外套，大方的银色手表。

阳光下充满精气神的笑容。

全是大病终愈的释然与轻松。

得知了菜园不在后，也只是落寞了一秒，回了句干脆利落的也好。

73

第一顿饭吃了捞面条。

我从不喜欢吃面条，但爷爷喜欢吃，以前总因为我不喜欢而改做米饭，今天是他回来，爸爸便做了爷爷喜欢吃的饭。

爷爷还是一如既往把碗里的肉夹给我。

妈妈给我了个眼色，我知道她不想我吃，因为丙肝会传染。

奶奶也对爷爷说，你现在有丙肝，不要给孙子夹菜了。

我把肉当着爷爷的面挑出来扔掉了。

我看不出爷爷的表情。

但是那一幕我一直自责到现在。

以至于我无法消化自责时对我妈发火，为什么你不查一下，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爷爷的丙肝不会传染，为什么要我扔掉。

可是我后来知道扔掉的是我，本该查资料的也是我。

74

我不想上六年级了。

因为爷爷的寿命没多久了。

我不想他死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

可我也好想和豆豆一起上六年级。

75

我去上了数学班和语文班。

数学结业测试满分。

语文班的老师是一个很厉害的退休女老师。

她很喜欢我。

她说她教学的几十年里，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孩子。

我妈担心我能否适应文言文。

她说不用担心，我读一遍就背下了。

但是我也很感谢她。

她的教法与众不同。

语文不只需要背诵。

而是需要如理科那般的理解和思考。

76

初中了，我依然成绩优异。

月考拿了年级第五。

爷爷应该可以很骄傲。

77

十一假期，我和豆豆在qq上聊天。

我们聊到互相喜欢的人。

聊了一会后，豆豆问我喜欢谁呀。

紧接着又问，我认识嘛，我和她熟嘛。

我说很熟呀。

豆豆问那是谁呀。

我问豆豆，你呢

过了一会，豆豆回我了，远在天边。

我对豆豆说，我喜欢你。

豆豆说，我也喜欢你。

看到这句话时，我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可是豆豆看起来比我还开心。

78

我告诉了败家子，败家女和吖儿。

他们很开心，送我了一些游戏里的装饰。

79

豆豆说，我是你老婆了。

我说是啊，老婆。

80

妹妹和豆豆一个班。

豆豆给我送来了自己编织的手链。

送了一个米奇的项链给我，自己留着一个米妮的。

我不知道送豆豆什么礼物好，在饰品店挑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送。

81

我搬家了。

我不写作业，因为不需要。

爸爸妈妈很忙。

于是我一个人经常坐在卧室想爷爷的事。

开始认真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很孤单。

期间很大程度上给我慰藉的是豆豆和小双的电话。

我想和豆豆更多聊开心的事，但是我告诉了小双我爷爷得了肺癌。

后来，我知道豆豆的父母离婚了，豆豆也没有和我提起那些难过的事。

82

一天和小双的电话里，小双问起来说我喜欢谁。

我说喜欢你呀。

83

豆豆生气了。

QQ上发来信息质问我，你是不是和小双说你喜欢她了，昂？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她在我面前嘚瑟的样子有多难受，昂？

我说我随口说的。

豆豆不信。

第二天我班里的同学告诉我，牛健，豆豆要和你分手。

我说嗯，为什么呀。

同学说豆豆想测试下我的反应，然后甩给了我第二个测试。

有一张豆豆的大头贴和一张小双的大头贴。

84

我把照片都带回家了。

我好奇问我妈，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干闺女吗。

我妈看了大头贴，说都很好看，她更喜欢豆豆。

85

我发QQ给豆豆，说我妈想认你做干闺女。

豆豆说，滚。

我说为什么呀。

豆豆没有理我。

我也没有理她了。

后来看到豆豆的留言，因为我要做你老婆，做了干妹妹后就没办法做你老婆了。

我和小双打去电话，说我喜欢你是开玩笑的。

86

我空间里多了几条留言，是小双留的。

上面写着：哼，我说那些是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哈哈哈。

十年后，小双说她根本没有留这些话，这些一定是豆豆留的，因为这个QQ就是豆豆帮她和姐姐注册的。

于是小双时隔十年，再度不爽起豆豆来。

我说你都可以把以前喜欢的人当作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

小双被莫名呛了一句，有些委屈。

87

我和豆豆最后因为一些琐事吵得很凶得分开了。

豆豆放出狠话，要找人打我。

我拿出李从包头带回来的礼物。

我把那把匕首磨了两天，准备自保。

结果豆豆找来打我的人发QQ问我豆豆为什么要打我。

我说不知道。

后来我和豆豆提起我们的事，我们都不觉得那是恋爱，只是好感和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88

我妈查到我和小双打电话最长四十四分钟的电话单。

打电话给小双，说现在是学习时间，不要分心。

小双胆战心惊，只能应允。

而我为未能阻止我妈充满羞愧，不敢面对小双也没有道歉。

寒假期末考试时，我考了年级第二。

小双也很努力，三年来唯一一次进第一考场。

小双让人传纸条给我。

我没有收到，因为那些死板好学生怎么敢传纸条呢。

后来小双告诉我上面写的是选她还是豆豆。

我惊讶于当时的她比我想得要勇敢。

89

搬家后，我第一次去找了巩。

巩不可置信得和爸妈说，爸妈你们猜谁来了。

我们还是一如既往聊着天，玩着他屋子里的游戏机。

我们一起去找了楠。

他们开始玩地下城和CF了。

而我毫无天分。

90

我进了泡泡堂。

他们都在线。

我问他们你们不玩其他游戏吗，这游戏不幼稚吗。

他们说所有游戏有哪个是不幼稚的吗。

91

爷爷在家的时候总会叹气，而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妈妈听到后会劝他不要叹气，因为我妈妈认为这是不吉利的。

92

爷爷身体撑不住了，已经没必要再住进省城的肿瘤医院了。

我在礼品店挑了半天礼物。

最后送给爷爷了一个风铃。

我想有风吹来的时候，它响起来的声音应该挺好听的。

我不知道爷爷是否知道风铃的寓意。

奶奶告诉我，爷爷躺在床上总时不时用手拨弄风铃，声音还怪好听的。

93

我来到医院看爷爷。

爷爷想让我们扶他站起来走走。

爸爸，奶奶和我搀扶着他，他握着床边的扶栏颤颤巍巍走了两步然后倏地摔倒在地。

我们将他扶起来躺在床上。

我看到爷爷的生殖器从内裤边露了出来，于是皱着眉随手拉了拉内裤边挡住。

我当时的脸上的表情会被爷爷视为嫌弃吧。

毫无预兆得，爷爷哭了。

放声大哭。

一边哭一边问，健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成这样了，我怎么了。

爷爷奶奶总喜欢叫我健，其他人都叫我牛健。

我想对爷爷说实话。

但是看到爷爷哭着的脸，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我开始慌了，收回了在嘴边的话。

他从来都是老当益壮，雷厉风行的爷爷，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像个孩子一样脆弱。

94

最后一次见到爷爷，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最后指着病床对面的日历，但是发不出声音。

我不理解爷爷的意思。

我妈把我拉到病床前，说你爷爷是想你好好学习，让我答应爷爷。

我察觉到内心深处对母亲的劝学产生了嫌恶。

我知道爷爷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要强加给他。

我更想相信爷爷只是想知道自己大概的死亡日期。

95

爷爷又撑了几天。

那天我在小姨家睡着了，我莫名感觉今天爷爷就会死.

我睡得很香。

我在半夜被叫醒，我妈让我赶紧走。

我没有问我妈去哪里。

爷爷死了呢。

我们来到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昌河汽车旁，车门是打开的，里面满满坐着家里的大人们。

我没有着急，在车门前慢慢悠悠看着他们的哭红的双眼。

爸吼我了一声让我赶紧上车，已然失去平时的温柔。

于是我上了车。

96

爷爷已经被送回了家。

他静静躺在水晶棺里，面容意外得平静。

我静静看着他的脸和身体，想他会不会再动一下手指。

这也是我城堡第三层的全部。

偌大的漆黑空间里，只有一尊爷爷的棺材。

爷爷死于2007年8月10号，阴历6月28日。

97

葬礼上，女人们哭得撕心裂肺。门口迎客大伯，身为爷爷的长子，一向稳重又位高权重，也时不时满含热泪。我看着爸爸哭红的双眼，一时也觉得心疼，我爸没有爸爸了。

来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到来后几乎一个踉跄冲向爷爷的棺材，开始下跪磕头然后放声大哭。

似乎里面有两个人也是爷爷的女儿，只是我从未见过。

一些人像我五年级的数学老师一般大声嘀咕着，大意是爷爷平时最亲的就是我了，我怎么都不哭。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

但我感觉不到真实感。

可我端详着镜子里的我身披孝衣，头戴孝帽的样子，说我这样还挺好看的呢，想给豆豆看一下。

我想让自己表现得悲伤一点，但是没做到。

98

我带四姐和妹妹爬上房顶废弃的小花园，那里没有一点生机了。

我在一个土堆里找到了一朵小黄花，摘了下来，戴在了我姐的头上，笑着说姐，你这样很好看呢。

晚上所有人在一起吃了大锅饭。

像胡辣汤，又像大锅炖，配上白馒头。

我从来不喜欢这些食物的，但是我吃了四个馒头两碗汤后还是好饿。

第二天一整天也是这样的饭。

我在饭里发现了虫子，爸妈一直教我这样的饭是不能吃的，而我挑出那个虫子，然后继续狼吞虎咽。

因为这些饭很好吃。

晚上，我因为吃得太多，哗啦啦吐了一地。

妈妈心疼得看着我，然后说少吃点，你本来胃就不好。

可是好好吃。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我感觉不到一丝悲伤。

终于爷爷的棺材被抬出了家搬上了车后，我看到身边围绕的很多邻居，还在想我应该摆一个悲伤的表情吗。

巩告诉我他妈妈说我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99

爷爷被送到了火葬场。

告别仪式上，我看到棺材里的他被化了妆，脸蛋和嘴唇红扑扑的，我想这一点儿也不像他。

靠近尸体时，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另一个干哥来了，眼眶一样红着。

他和我说着一些话，我看着他，他和我爷爷不熟呢，他应该不会哭，我怎么做不到他这样装作难过。

他说我以后没有爷爷了。

我忽然哭了。

爷爷马上要被火化了。

100

大人们打开骨灰盒，小辈六人只有我和家里最大的姐姐看到了爷爷的骨灰。

和我想的不一样，里面还有很完整很大块的骨头。

那好像不是爷爷他的骨灰。

看起来很陌生。

101

以后不能在爷爷家吃饭了。

我中午要去姨姨家吃饭了。

姨夫做了很好吃的老北京拌面。

期间姨姨转述妈妈的话，告诉我爷爷最大的愿望是等我上大学后给我送盘缠。

我忽然就哭了。

102

爷爷一直想要一个孙子。

等一个是孙女，等一个是外孙女。

终于第五个孩子我出生了，爷爷就格外疼我，天天把我带出去炫耀。

我有太多站在爷爷掌心的照片，爷爷笑得超级灿烂。

在我有记忆来，爸爸妈妈很忙。

爸爸要去乡镇里工作，早出晚归。

妈妈自己本就是二十二岁的孩子，当她有机会去郑大上学而犹豫不决时，我爷爷告诉她什么时候读书都是有用的，你去，牛健交给他没事的。

爸爸年轻，经常喝酒应酬。酒气熏天的他回家时，妈妈他们总会吵架，有时还会大打出手。

爱哭鬼的我就会跑去隔壁院子的爷爷家。

爷爷总是一边教训爸爸，一边安抚妈妈，也会教育妈妈，而我就等着爷爷回来，然后在爷爷奶奶的床上睡着。

从小开始，我每天中午最常的习惯就是喊爷爷从楼顶下来吃饭，晚上会跑去喊爷爷去牌场回来，爷爷总是立马应允。

爷爷奶奶总是蹬着三轮车送我上下幼儿园，上下兴趣班，上下小学四年级。放学前很久，当我朝窗外看去时，都能看到爷爷的三轮车停在那里，而爷爷站在三轮车旁，很安心。

寒冬侵袭的时候，风雨交加的时候，我在三轮车的防风罩里很温暖，而爷爷的手冻得冰凉、衣服淋得湿透。

爷爷总是一块块给我夹肉。

爷爷的眼神里总是不由自主洋溢着自豪和怜爱。

我好像从小生活在他给我的安全感里。

103

我去奶奶的新家看了那个风铃。

我轻轻拨弄它，声音是很好听呢。

在妹妹家住的那晚之后，我开始磨牙了。

吃钙片也好，维生素也好，每天都在磨牙。

我大为震惊，磨牙这件事会传染吗。

104

搬家后，李和巩会在双休时来找我。

但是我们还是会渐渐疏远。

105

我感觉孤独。

但我也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懒得去找他们，也懒得应新朋友的邀约。

我戴起了豆豆送的那条米奇项链。

在学校偶遇了低一届的豆豆，我看到她带着她的米妮项链。

我们又在一起了。

106

爸爸每天都凌晨四点多起床做饭，好辛苦。

我在学校过得很开心，在教室里嘻嘻哈哈。

只是我的记忆力开始变很差了。

我没办法做到很快得背下来古诗和文言文了。

107

我认识了两个未来的好朋友。

一个是谢，一个是Li。

我不玩泡泡堂了，我们开始一起玩水浒Q传。

Li是大神。

但是Li的1500人民币的神兽被徒弟骗了，第一次感受人间冷暖。

谢想要个负极弟弟，我和Li说太贵了，不划算。

过了一个月，负极弟弟降价到白菜价，我们都买了。

谢说你们不是不让我买吗。

我们说因为那时候贵，现在便宜。

然后游戏倒闭了。

108

干哥也玩这个游戏。

有一天晚上在网吧里被娘娘伯伯揪了出来。

伯伯也不抽出皮带，而是和娘娘一起看着我干哥玩游戏。

不许睡。

再困也不许睡。

干哥不玩这个游戏了。

109

我不吃别人夹给我的东西，不喝别人喝过的水，不吃有头发和虫子的饭。

有一天，我和谢、Li在吃馄饨。

我看到馄饨里有根头发，叫来了店主。

店主换来了一碗新馄饨。

谢说有什么呀，要不是你不吃人嘴半，我和你换。

我打了谢。

一米八的谢委屈哭了。

谢高一的时候寄给我了一封信，有四页纸，印象最深刻的是谢希望我能锻炼下自己的情商。

110

我开始反叛我父母，不断和他们争取自由，不断吵架。

我不想过被管束的生活，我不想再被寄托要学习好的希望。

111

我毕业了，考上了省重点，离开了这座城市。

112

暑假里，我和陈聊天。

陈说每次在去教室的路上看到我，我都低着头，不像我了。

我说那时候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好了。

几天后，陈发来一个网页。

这是一个把戏，在网页里要填写自己喜欢的人，点提交的时候网页会提示答案已经发送给了让你填写的人。

我收到过，填了乱码发回去。

这一次我只填了陈的名字回过去。

然后在提交后装作惊讶和生气。

然后去吃了饭。

饭是卤面配紫菜汤。

回来后看到了陈的信息轰炸。

陈在道歉，说她也喜欢我。

113

败家子说他叫明。

败家女说她叫曾玥。

我们只玩坦克07这一个地图。

他们会让给我一个坦克，因为我在有坦克后玩法会变，进攻性很强。

败家女说，就叫你疯子吧。

114

几年前，明教我怎么复制昵称，告诉我是Ctrl+C.

三分钟后，明说你怎么这么笨。

败家女上线了，明跟她吐槽我学不会的这件事。

败家女听完后，说弟弟，你按Ctrl+V，那个是粘贴。

115

米奇项链丢了，但是我记得它就在我书房里的抽屉里。

后来，我在洗手间的垃圾桶旁找到了，已经生锈了。

116

我有了一只松狮。

名字叫豆豆。

117

松狮豆豆被送给了我妈的同事。

几年后听说被毒死了。

118

陈想帮我整理QQ空间。

我发给了陈密码。

陈把我的空间里转发的非主流日志都删完了，说太幼稚了。

我表示了感谢。

119

陈说想来找我玩。

可是外面好热，家里有空调。

在云台山上，我在qq上回复着陈。

然后从阶梯上摔下来了。

没有伤，但是我爸妈不想给我买可以上网的手机了。

120

军训时，陈会打来电话问我还好吗。

我和她吐槽军训好累。

不记得哪一天，我不再联系她了。

121

军训后，我打开泡泡堂，看到了很久前的留言，是他们的。

认识了六年后，我有了他们的qq号。

122

我手机丢了。

但我也有了新手机。

123

我和他们见面了，四个人在苍蝇小店里坐着。

我吃着毛豆。

吖儿看起来好温柔，说话也柔柔弱弱的。

曾玥说疯子你看起来好乖呀。

败家子问我你要不要尝一口啤酒。

我说好啊。

败家女拍了一下败家子，他还未成年呢。

败家子说，他都十六了，想我十岁就喝酒了。

败家女呸了一声，他和你不一样，他还要考重点呢。

吖儿问我，你是不是明年就毕业了。

我说是呀。

那到时候来找我们玩。

124

吖儿时不时和我讲着她的小心思小烦恼，她想事情会想很深，深到我难以理解。

我也和吖儿讲着我高中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然后删掉记录。

吖儿一副姐姐的样子教育着我，不要对朋友那样子，要真诚对朋友。

125

我把吖儿的短信，留言和联系方式都删了。

连同败家子和败家女，我也不再联系了。

126

高考失败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数学仅仅及格。

127

更多的时间里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愿意出去。

不愿意联系人。

有一个女生和我表白了。

我问她，那你来找我吧。

我们做爱了。

她说你一定在骗我，不是第一次。

我懒得解释。

这个女生好无聊，最后还在问是要分手吗？

我回应了我们在一起过吗？

然后拉黑了她。

一个月后，我出门了。

我妈说她一定给我找一个最好的复读学校，多少钱都愿意。

我知道我不能复读。

128

小爽站在落地窗前，从四十一楼向下看去，看起来在发着呆。

我皱着眉看着她，心想要不要把她拉回来。

她忽然问 ，我们算情侣？性伴侣？一夜情？

我听到后笑得很开心，问她想什么呢，我和你发生关系了吗？

她说她早就该知道了。

我问她该回家了吧，不是还有宵禁嘛？

小爽愣了一下，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

我担心她会再来，把房间密码改了，尽管她不知道我本来的密码。

129

我翻出了一包烟，是银色的金陵十二钗，抽出一根烟点燃。

W说，也给我一根。

我递给了她，又点燃一根。

W让我坐回来，我和她面对面看着她。

W闭上眼睛，深深得吸进去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

我有点恍惚，你抽烟的时候很好看呢。

她忽然笑了，那当然。

她碎碎念讲起和爸妈的矛盾，碎碎念讲起自己不是学习的料，碎碎念讲起自己不喜欢东北，碎碎念讲起自己喜欢旅游。

然后W仿佛想起来什么，小羽，借我点钱。

我忽然笑得很开心，说你在想屁。

130

爸妈开车带我来到了南京，一番询问，我们找到了学校，找到了宿舍。

宿舍里的每个床位上都贴着一张纸片，上面是自我介绍和一些愿景。

我想这个男生好幼稚。

正想着，看到了一个胖胖的男生，看来是我的室友了。

我们一起等到了晚上，发现我们没有其他室友了。

131

我在隔壁宿舍玩，有人敲门了。

我去打开门，结果来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是剧团的学姐学长来招生了。

我热情回应了他们。

结束后我从阳台跑回自己的宿舍，穿上了外套，把拉链一直拉到脖子，躺在了床上。

传来了敲门声。

室友在打游戏，骂骂咧咧得开了门，然后瞬间语气变得温柔，学长学姐好。

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从床上抬头冷淡得看着他们。

他们一脸惊讶，指向隔壁，啊啊，我刚才在隔壁,,,

后来，学姐和学长一定要我参加他们社团，我拒绝了。

132

又来了一对学姐学长来扫楼。

在面试上，学长问我为什么想加入文联。

我没有半分犹豫，因为木姐好看。

学长哈哈大笑，说她有男朋友的。

我说，我又不想追她，只是平时看起来就很舒服。

学长赞赏我的诚实，然后收下了我。

我和学长关系很好，每次见面都会打招呼。

嗨，儿子。

嗨，儿子。

133

一起聚餐，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要给木姐撒娇。

我说我不会撒娇啊，最后无奈拉着木姐的衣服叫着，妈，我想吃糖。

大家一脸无语。

我也一脸无语。

这是我印象里很小的时候对我妈撒娇的样子。

但是好尴尬。

134

小双在我撒娇后总会捧着我的脸说好可爱。

我对小双说，我不想吃药，我在变胖，我现在眼皮朝下看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肉，好难过。

小双说，你胖起来也很可爱呀。

135

我成年的生日是在2012年12月21，和世界末日同一天。

社团的大家说要和外联部一起给我过生日和庆祝末日。

走的时候，室友问我晚上要去哪里，我懒得回应他，随口撒了个谎。

晚上，看到室友端着蛋糕出来了，我一脸尴尬。

大家起哄，认为我应该会感动得拥抱我的室友。

我更加尴尬，拥抱了室友，满足了他们给我惊喜的心意。

我第一次喝酒，很意外发现自己酒量不错。

木姐回忆说，你那天喝醉了。

在KTV收到了三个礼物，一个是据说组装后可以悬浮旋转的陀螺，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当场一个零件被我们酒后拼坏了，第二个礼物是一个星空仪，第二天被我拼坏了，第三个礼物是一张写了每个人祝福的明信片，我一直收藏着。

敬姐偷偷和我说，不要告诉外联部的那个男生，因为他今天也生日，但是他们部门不知道没有给他准备礼物，他看到会难受的。

我看着桌子上的三个礼物，再回头看看那个男生假装不难过的脸，问敬姐这他怎么能看不到。

敬姐说，对哦。

玩得很开心，世界末日也没有来。

136

还要请三组朋友吃饭，过生日要花好多钱啊。

137

另外一个社团里，我要扮演白雪公主，学姐们觉得反串很有趣。

我发了脾气，我不要，为什么非要我表演节目。

我不要表演。

最后，我还是表演了，扮演魔镜。

138

也因此认识了一个朋友，土土。

土土说，射手座和射手座是会互相吸引的。

我们于是总一起出去玩。

我当时有诸多外号，但是她非要叫我妞儿。

我多次反抗无效，最终妥协了。

139

土土胸很大，拉着我跑去过马路时，右臂总会有沉甸甸的压迫感。

于是我会很害羞。

土土很洒脱，有天在莫愁湖的湖边和我讲起了她室友的性经历。

我羞得满脸通红。

我们学校男生很少，土土成了我当时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

140

我后来认识了另外一个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木木。

欢迎新生的仪式上，新生在台下起哄喊着萌学长，我在讲台上害羞得说不出来话。

结束后，文静的木木和我发QQ吐槽我。

聊了一会，木木甩出了一个黄色谜语。

在土土一年的调教下，我秒回了木木答案。

木木哈哈大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说我听过很多人说一样的话了。

141

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吃了半年的冒菜。

每次下课都会和他直奔餐厅三楼。

有天他开始了无时无刻地域黑模式。

我觉得厌烦，不再和他往来。

142

我和静后来在一起了。

暑假里，我在学车间隙和静随意聊着天。

有一天静忽然表白了，我告诉她我不网恋，然后拒绝了。

在一个高中聚会的晚上，我回来时走错了路，一个人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我走着走着忽然怕黑。

然后我给静打了电话，静陪着我。

我在那天后，想要不要和静在一起。

静发来了我拒绝她后，她在备忘录上写的那些日记，我很感动。

得知我和静在一起的木木很惊讶，因为她觉得我应该不会喜欢静那样的女生。

木姐也很惊讶，因为我这么快从学姐的阴影中恢复了吗。

143

我和学姐已经几个月不联系了。

最后的对话停在了学姐说有个男生在追她，我回了你随便吧，看你自己的心意。

144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学姐。

我只是后悔自己矫正了牙，我的牙又不歪，虎牙也消失了。

后悔的那天，忽然在楼梯的转角看到了她，短发，白白的，小小的，眼睛好亮，好可爱，好像动漫里的角色。

我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我上了楼梯去找了医生。

我心血来潮和医生提起我在楼梯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下楼。

医生说，不会是谁谁吧，她和你一个学校，是你学姐。

我欣喜若狂，问医生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145

骚扰了学姐一周后约了学姐出来玩。

学姐的班长加我了解情况。

她说我很有希望，因为学姐那天回来后和她们说今天在医院遇到了一个很清秀的男生，说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就好了。

我听到很开心。

我叫上了两个女生朋友，说一起放风筝，想了想再叫个男生好了，免得学姐以为我身边都是女生朋友。

然后问学姐说要不要一起，学姐可以带室友一起。

学姐答应了，他们放着风筝，我带着学姐划着船。

然后我们被困在了水草中。

146

一周后，我和学姐一起看了北京遇上西雅图。

我很紧张得问她，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她点点头。

手超级小，又软软的，我紧张得脸都红了，然后抓紧了她的手，不想松开。

147

在夫子庙学姐和朋友们侃侃而谈壁画上人物的历史。

我在旁边暗自感叹，你不也是竞赛班的吗，怎么历史这么好。

出来时，我感觉右兜动了一下，瞬间扭头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手上拿着我的钱包。

我笑了笑说给我吧，中年妇女乖乖递给了我。

学姐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碰到坏人了。然后抓紧了学姐的手。

148

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她。

然后冷淡了她。

她有一天问我，有一个学长在追她。

我说，我尊重你。

149

在我们最后一段对话后，木姐很谨慎小心得问我，说你和学姐怎么样？

我说不联系了啊。

木姐说，啊，我今天看到她和一个男生牵手逛街，我还以为。

我说没事。

但是忽然想抽烟了。

一个月后，又不想抽了，于是再也没抽过了。

150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静。

第一次谈恋爱感觉压力好大，配不上静的喜欢。

151

国庆节和静去了杭州。

晚上我教静怎么写策划书，静说你认真起来好好看。

静准备了一瓶自制防狼喷雾，但是没有用到。

因为我对做爱没有兴趣。

这瓶防狼喷雾后来我让她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152

木木问我去国庆的钱是谁出的。

我说我啊。

木木说静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自然得花你的钱，她觉得这样不好。

静看到了聊天记录，闹着要我把木木删了。

然后静要把钱给我，我怎么可以让别的女生在背后这样说她，还有我身边为什么那么多异性朋友。

我想反驳因为我们学校的男女比例就是这样啊。

但是我断掉了和木木的联系，断掉了和土土的联系，也慢慢断了其他女生朋友的联系。

我想我应该避嫌的。

153

我不屑于学习，一直逃课出去玩。

考试对我而言一个晚上的复习足够了。

我也开始变穷了。

我做了好多种兼职。

传菜员，服务员，发传单，家教，早教中心。

我爸会每月偷偷给我和生活费相等金额的零花钱，直到我妈发现收走了他的银行卡。

然后，静会点上一份单人份的小炒肉，然后要两碗米饭。

一个学期后，我因为吃不饱饭瘦了十九斤。

154

静去学车了，要我陪她一起。

我说好啊。

静在学车的时候，让我去场地边的椅子上等她，于是静带我走到学姐的旁边坐下。

我和学姐聊了会近况，静休息时过来问我她是谁呀。

我告诉了她。

静脸色瞬间变得很好看，拉我快步离开，嘴里碎碎念着，怎么她就是你那个学姐，我怎么还特意把你丢给她，以后不要带你来了！

155

陈发来好友邀请。

静问我这是谁呀。

我说了和陈的经历，静说那没关系，你加吧，我挺好奇的。

没聊几句，陈聊起初恋，我说我不知道我初恋是谁。

静说，你问她你问她。

我问了后，陈说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啊。

静脸色瞬间又变得很好看，嘴里碎碎念着，我怎么这么傻，让你问她这种问题，再聊下去要出事。

156

我问静，你和前男友还联系吗。

她说不联系了，只有大一那会和他联系了会。

我有点可是我大一的那个暑假里问过你，你说没有联系过。

后来我学到了一个俗语，贼不打三年自招。

这句俗语帮我拆穿了静数不清的谎话。

157

木木也去学车了。

静和木木关系莫名变得好起来。

所以我也可以和木木继续做朋友了。

有天木木跑过来找我们时，静忽然拍我一下，嫉妒说看不出来啊，木木竟然有乳摇。

158

寒假里，木木和当兵的男朋友终于可以聚在一起了。

木木和我发信息说，让我帮她想想主意，她在考虑要不要把第一次给男朋友。

我说可以啊。

木木问我静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159

寒假快结束了，我去找了静，长途跋涉火车转大巴来到一个小县城里。

木木问我在干嘛呢。

我说在云雨呢。

木木哒哒发来自己的第一次感受，说昨天他们做爱了，为了仪式感让男朋友没有带套套，她吃了避孕药，是可以忍受的疼，只流了一点血，在纸上，擦的时候才看到。

我很震惊，你和我说这么详细干嘛。

静更震惊，她和你说这么详细干嘛。

160

木木和男朋友闹矛盾了。

我和静也闹矛盾了。

木木找我出来喝酒，我摸摸兜里的一块五只够买三包纸巾给木木哭。

木木看到我手里的一块五，要哭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付了啤酒钱。

我们坐在亭子前的长椅上聊天。

木木说想和男朋友分手，木木的男朋友在安徽当兵，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木木很快哭光了三包纸，我说没有纸了，你不许哭了。

木木说我有，然后从兜里又掏出了两包纸。

木木问我看着亭子发呆什么呢，我说我和静前天还在亭子的柱子后做爱呢。

木木笑了，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男朋友..早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适应下就好了。

木木说，他说是自己撸太多了，所以在禁欲了。

我送木木回了寝室。

161

静在床上有时候挺变态的，比如喜欢我咬她，越狠越好。

有一天，静说，好想看你和其他女生做爱啊。

我一阵无语。

静说，我知道听起来很变态，我可以躲在衣柜里，或者床底下。

静不止一次提起来过，有一次说要不木木吧。

我义正严词拒绝了，不要，我不要和其他人，而且我和木木是朋友。

162

放假回来了，木木说给我带了点特产。

我挺开心的去拿了。

然后看着一个超大号的袋子愣在原地。

我把二十来斤的云南特产和各种零食扛回了寝室。

但是静又吃醋了。

这一袋零食成了我对木木最后的印象。

163

静写过几封好长的信。

写过两个月的卡片。

写过好多张明信片。

因为我喜欢手写的文字，我会扔掉所有礼物，最后只留下这些文字。

今年我烧掉了所有这些信。

164

看到信会想起来好多事。

静大多时候很温柔乖巧。

想到我们在西湖边散步，在灵隐寺拜佛，在河坊街闲逛，想到芒果干成了她哄我开心时最有用的礼物。

想到我们在黄山爬山，在山顶的帐篷里做爱，醒来时阴雨绵绵并未看到日出却也很开心。

想到我们在西塘的河边的民宿里住着，我会被静亲醒，看着她一脸坏笑又钻进被窝里。

想到我们在外滩的街边看着黄浦江发呆，想到怕黑的我被她拽进欢乐谷的鬼屋，然后我面无表情得看着她闭紧眼睛不敢前进的可怜样子。

想到我们在兵马俑门口被好心人告诉这里是一俑，好心人收了五十块钱带我们去看了二三俑。我们出去总会被骗。

想到我们在龙门石窟暴晒后，回到山上打着水仗重回清凉。

想到我们在她的家乡一起晃哒，她叽叽喳喳和我讲着这是她的小学，那是她小时最喜欢吃的炸串店。

想到我们在我的家乡逛着商场，我妈每件衣服都想让她试试。

想到我们租了一个月的房子，挑了好久墙纸，和老板讲价半天，然后开开心心回家精心装饰着那个破破的小屋。

想到我们每天都要买好多水果，吃不完看起来也很开心。

想到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尝过一个个以前爸妈不允许我吃的乱七八糟的小吃。

想到她第一次收到我的手工礼物时，在寝室门口感动到又哭又笑。

想到我穿上海豚玩偶服藏在她宿舍给她惊喜时，她冲过来抱住我，哭了半天后问我热吗。

想到她卑微求和的样子。

想到我卑微求和的样子。

165

我看到自己和静并排坐在女寝楼下。

我右臂被她紧紧拽着，我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长久无言。

静忽然用力得把自己的右腕朝地上砸去，但是手腕上的镯子完好无损。

我暗暗惊叹这个镯子的坚硬。

也感叹这个粉镯子果然会随着时间变色呢，现在已经是紫色了。

我好困，于是我站起来想走。

但是静拉着我一把把我拽下来，我摔在地上，有点生气，一把甩开她，然后朝后走去。

静跑过来继续拽着我，无论我怎么挣脱，她都死拽着不放。

我感到厌烦。

166

我好奇问静，你觉得自己撒谎很厉害吗？

静说没有。

我看着静，可是你撒谎很厉害的。有时候我都会想你是不是要先骗过自己才能那么委屈那么生气。

我和静分开了。

167

静要在南京的乡村里做代课老师的兼职，和两个男生日夜生活在一起，睡在不同的屋子里的桌子上。

她很向往支教那样大家一起生活一起教课的生活。

168

我打电话问乔乔，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乔乔楞了一下，我们是朋友啊。

我说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乔乔赶紧回过来说我没说不可以啊。

我和乔乔在一起了。

169

我去最后见了静，静好像以为我们和好了。

我送静回去时，我停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很难过。

静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快步追上静，牵着她的手。

路上静收到了组织者某校研究生李某的短信，让静搬东西走人，因为没有事先和她打招呼就被我带走了。

李某不在，只有她大三的弟弟鸟在。

我问鸟，你姐呢。

鸟没抬正眼一下，说不在。

我没有生气，说让你姐过来。

鸟没抬正眼一下，说滚吧。

170

壮实的鸟愣在原地。

我在心里计着数，看到一股血从他头顶慢动作一样顺着他的左脸颊滑下。

他大吼着，拦住他拦住他。

静和学长一起抱住我。

我挣脱开，看着鸟沿着桌边朝左朝右侧身，似乎在找逃跑路线。

我径直走了过去。

静从后面抱住我，哭着说求求我不要了。

我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下静，也看向身边那个学长，问鸟，你还不走吗？

171

学长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小镇，什么都别管。

我和静坐在马自达上离开。

静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我和静说，她知道我们的名字，你的手机号，学校地址，她会去学校闹的，我们解决下吧。

我们看到了李某，她本来就大的鼻孔瞪得更大。

鸟站在她身后怒目瞪着我，我没搭理他们。

警察恶狠狠问你是牛健吗？

我说是。

172

警察可能没想到我看起来彬彬有礼，态度逐渐放缓。

谈话间，一个男人闯过来，怒目圆瞪，上来就要推我，是你弄伤了我弟弟？

我闪过去了他的推搡，是我啊，你是谁？

他怒目圆瞪，我是李某的男朋友。

我问他，又不是老公，叫什么弟弟？

他说了句脏话。

警察继续问我话，留着他怒目圆瞪着。

李某男朋友听着听着，态度放缓，好像自己这边也有不占理的地方。

李某把他拉出去。他回来后，继续怒目圆瞪。

我问他，是不是她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他看上去更生气了。

173

我不愿意赔钱。

因为除去医疗费，误工费还有一大笔精神损失费。

李某对警察说，你不知道我弟弟那天哭得多难过，我多心疼。

鸟趁机站在姐姐身后对我说，你不是要弄死我吗？

174

警察对我说大丈夫要能伸能屈。

我不要。

我住进了附近的宾馆。

175

我看到乔乔的短信里一直在问我怎么不理她。

我懒得回复。

176

静买了验孕棒。

然后呆坐在马桶上，抬头仿佛失神了一般看着我，两条杠是？

177

爸妈连夜开车来赔了钱。

我带着他们在附近逛街。

我们吃了鸡公煲。

爸妈还是很温柔。

178

静要回家一段时间。

静走后，我妈在车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和静分手吧。

我不同意。

她开始吼我，我一样吼回去。

我和妈因为她吵过无数次。

我妈现在不再干涉我的感情，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无力感吧。

我忽然冷静，和我妈说，她怀孕了。

我妈不再说话。

179

我想要不结婚好了，我可以承担起责任。

静不要，因为自己还有两年的大学生活。

180

静从手术室出来了，嘴唇惨白。

我跑过去扶着她，碰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她的全身无力。

静说，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术床上都是血，她很害怕，也很疑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我抱住了她。

181

我和静和好了。

但我不相信她任何一句话了。

我对她也几乎没有实话了。

182

实习了。

我变得忙碌起来。

我有三个师父。

在面试时，师父总打断我。

我以为是压力面试，但后来知道这些回复的确只用听一半就够了。

师父问我，你认为你有什么优势。

我自然准备了答案。

紧接着，师父说不要说勤奋啊什么这些，谁都在说这些，谁都可以努力，谁都可以勤奋。

我说，我聪明。

师父哈哈一笑，说他认为最重要的是思路，因为没有思路怎样都没用。

师父带我见了老板，老板很喜欢我。

183

大师父要去备孕了，我承接着她的一部分市场。

师父不带我。

三师父带我拜访了一些医生，他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对应对客户，我不要学他，我要自己摸索。

184

每周的组会上，师父和老板会问我想怎么做。

他们会听完纠正我的思路。

我有时也会反驳，坚持自己的思路。

我反驳后，他们也会顺着我。

185

我做得很出色。

大区也很喜欢我，在各个老板面前夸我有眼色。

我提前转正了。

大师父恭喜我如愿以偿了，现在市场是我的了。

186

师父在公司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比老板高。

师父以前总压榨我。

但师父也认为我聪明。

我慢慢成了师父的心腹。

师父开始保护我。

187

我是师父的心腹。

188

我是老板的心腹。

我是双面间谍。

在他们眼里我很聪明。

我能把事情藏起来。

我能搞定所有客户，包括他们认为不可能搞定的。

我以前认为撒谎可以帮我获得我想要的。

后来我学会了不撒谎才能获得我想要的。

我很少再撒谎了。

189

有一个同事和我同年毕业，我们是朋友，她工作做得远没我好，也有很多烦恼，想找我聊一下。

我走出房间时，老板拦住了我，问我大半夜去哪里。

我如实告诉了老板。

老板摇了摇头，说不行，牛健你不能去，因为她是女生。

我说，我们只是朋友。

老板说，可是别人不知道，而且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有人看到你进她的房间或者出她的房间，你知道会传出什么吗。

190

第二天上午，在年会的途中，那个同事还是希望我能和她聊一会。

我出去后，同事说起了她所看到的一些事。

她得知自己崇拜的从农村走出来的已婚师父和大区其实私生活混乱。

她说男生可能发现不出来，但是她能看到大区和昨天一个地区经理绝对有事。

我不解，问她为什么在工作里会崇拜别人。

191

静实习了。

静总是说自己的师父很厉害。

静的师父总告诉静钱有多重要，他在偷偷做其他药厂的承包商，静可以做他的下线，给静提成。

我告诉静，不要听他的。

静不服。

我了解了一下他师父，心中更是不屑。

他的被人嫉妒排挤只是从他嘴里说的，实际上他处理不好和同事和老板的关系。

他接各种活，是因为他就是在公司业绩很差，只有底薪，拿不到奖金。

我告诉静，不要学师父这种以钱为上的观念，不要崇拜这种人。

静不服。

我不再理会。

192

我和青在夫子庙的一家鸭血粉丝汤店里坐着喝着雪顶咖啡。

我问青要过来尝了一口。

她说，我有新男友了啊，他很好，给我买了一只猫，是只银渐层。

我不喜欢猫，问她为什么要养猫呢。

青说这只猫叫豆包。

193

半年前，青在她学校的宿舍里收留了我。

青问我，为什么把自己的钱包扔了。

我说，不知道。

我忽然很想亲她，然后钻进她的被窝。

青看着我，青的眼睛是我见过的第一双桃花眼，会泛着很勾人的水光。

青嗔笑着说，你知道吗，他前些天还和我说，你城府很深，让我不要多和你交往。

我哈哈一笑，那他都看不出来你有多叛逆吗。

我压着青，脱掉了她的衣服，然后她好看的脸。

青忽然说不行，不能和你那样，不然就真的不能和他复合了。

我也不想和她真的做爱，于是在青的脖子正中间留了很大的一个草莓。

青和我抱怨，这样让我怎么去见他。

我没有理会。

194

离开青的宿舍后，我去看了静。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地上扔了满地擦眼泪的纸巾。

看到我过来后起身抱住我。

然后说，你好冰啊，你是不是很冷，快进来盖上被子。

可是我不冷。

我摸了一下静的头，发现她发了高烧。

我有点心疼，明明自己发烧了还担心我冷，准备出门去买药。

但是静不要我走，要我抱着她。

我说我们分手了啊。

静又开始哭。

静可以很乖巧很可爱。

静可以很粘人很疼人。

静只有在分手后才会这样。

195

青发信息给我，说他看到了那个草莓，很生气，说要来打你。

我听到后去了他的宿舍，好奇他会怎么打我。

我回来后告诉青，他没有呢。

我想了一下，问青，你是不是又吃毓婷了。

青说，是啊，他每次都想射在里面，我不想扫他的兴。

196

我和青去看了一场电影。

回到学校时我牵住了青的手。

我问青能不能不要和他联系了。

青答应了。

197

土土问我，你是不是和青在一起了？

我说没有啊。

土土说，可是青是这样说的，我警告不要和她在一起。

我问她为什么。

土土说，你不知道她有多作，你不知道她以前在宿舍闹自杀是什么样，你要是和她在一起，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198

我和青确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

青会带上猫粮，我们一起喂静寝室楼下的流浪猫。

青让我试着摸它们，说它们很乖。

青说，之前我们学校里是没有猫的，但是一个学姐因为不忍心杀死小白鼠，偷偷带了出来，结果造成了鼠患。

青说，我们在你女朋友宿舍楼下待的时间越久，越能碰到你女朋友吧？

我说是啊，那我们多待一会。

199

青变得越来越粘人。

除去每天的见面，和青的电话时间越来越久。

静很偶尔会打语音来，发现在占线。

我告诉青后，她会开始撒娇要再多聊一小时，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在坏笑。

200

有一天青在电话里撒娇说，健哥哥，我想上位了。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她。

201

土土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要和青分手啊？

我不知所以，没有在一起为什么是分手。

土土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了她。

202

静最近总说自己没钱了。

静和闺蜜从年初忽然对护肤和化妆感兴趣了，是会没钱吧。

我时不时补贴她一些。

203

我帮师父停了电动车，结果丢了。

师父让我过去找。

我道歉后，回去帮忙找，看到师父一脸冷漠得等着我。

我找不到。

师父更生气了，在骂着我。

我不再理会扭头就走，师父在后面吼我，问我干嘛。

我不理会他。

身后传来了师父的声音，牛健，你回来。

一直以来匪气霸道的师父，语气变得温柔。

我依然不理会他。

师父的语气反而更温柔，牛健，你先回来，你别生气，我也不生气了。

我回去了，因为我没有生气。

电动车丢了是事实，我买了几条烟表示歉意。

那件事后，我们的关系反而近了一些。

204

开会前师父质问着大家，椅子上是谁的包？

我看了一下椅子旁的地上躺着他的包，随口说去，不是我扔的，不过的确是我的包。

师父立马一句是你的包不是你，话没说完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说老板，牛健果然聪明。

我后来和朋友说了这件事，朋友表示不解。

205

师父们带我吃了医院旁的一家肥肠米粉。

很好吃呢。

出门时我们看到了青。

我和青寒暄了几句。

师父向来敏锐，哟，你和这个女生什么关系。

我说朋友呢。

师父不信。

206

护士林姐发来微信问我，你好久没来了！我们都想你了！

我问她，还有谁想我了呀。

她说小何呀。

207

有一个刚毕业的住院医师要过生日了。

我向大师父请教着如何买口红。

大师父侃侃而谈，和我介绍着。

我买了两支唇膏，一支送给了医生，一支送给了小何。

小何要轮转到其他科室了。

我帮小何涂着唇膏，然后亲了一口，笑着问她，学姐，你们这些医学生怎么这么好骗呀？

小何问你们？

我说是啊。

208

去苏州的朋友在酒店自杀了，所幸被救回。

原因是抑郁症。

据说是因为一个人在苏州生活，没有同学没有朋友，实习也毫无进展，回南京时却看到大家过得都不错，回去后一天天自我封闭了起来。

我想到了当初一起在苏州面试的时候，也想到了当时在她犹豫要不要留在苏州时，我安慰着她没事的，我也在呢。

已经快一年了吗？

209

这半年来，我都在做什么？

我在报复谁吗？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吗？

210

我收到了小何发来的微信，问我还好吗。

我知道她是谁，但我记不起来她样子了。

我听到了静在一旁的呼吸声，我叫醒熟睡的静，静，我是谁啊？

静睡眼朦胧，问我怎么了？

211

时隔三年，我又一次点了一根烟。

212

我和静互摔了手机。

我的手机被摔得粉碎。

我买了最新的苹果和三星，然后把苹果递给她。

静说她的手机还可以用，她今天修好了屏幕。

我看着静，这是分手礼物，我们分彻底吧。

静忽然哭了，我们不是之前约好了下周末去你家玩吗？

我拿出身份证，剪成了两半。

213

我好累。

我没力气再去工作了。

我也开始变得脆弱无比。

214

三个月后，我去了南京一家三甲。

这是苏州实习的朋友住院的医院。

我看着抑郁情绪的诊断，有点发呆。

什么是抑郁情绪？

我没去查，也没去吃药。

之后，我再去了一次那家医院。

新的医生问我吃药了没有。

我说没有。

新医生表达了我活该的意思，不遵主任的医嘱，不吃药怪谁。

她在诊断书上写下抑郁症的诊断。

215

团队的大家在咖啡厅一起处理账单。

那天天气很好。

我很开心。

一起处理账单时，我莫名其妙说了句，我好像有点抑郁了。

师父哈哈大笑，谁抑郁你都不可能抑郁。

我听到后很开心，还是师父了解我。

三师父安慰我，你不要信那些检查，现在社会压力那么大，谁去都会查出来点这种结果的，那都是唬人的。

我们大家跳过话题，继续开着其他玩笑。

后来我有点困，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了。

216

我告诉了静，静来看我了。

我看到静时，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个？

217

老板问我在哪里。

我说，在家睡觉呢。

老板说，你快来一趟医院，今天我们去拜访下那个主任，我在这等你。

218

kk站在我们公司其他组的一个女同事身后。

我和老板对同事点了下头，进门诊拜访主任。

和主任谈笑间，kk她们进来了。

和kk在一起后，kk总臭屁得问我，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就被我迷住啦，你是不是当时都不敢想这么美丽可爱的美少女会和你在一起。

我说着是呀是呀。

219

回到家后，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大群的好友验证。

kk说她们组的老板和她总夸我，要像我学习，所以她就来找我了。

我和kk漫无边际得聊着天。

kk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呀。

我说，有呀。

kk说着，哎，好猪都被白菜拱了。

我哈哈一笑，和kk打趣着。

220

静察觉到了kk。

我没有把kk藏起来。

可是静看不懂我和kk的聊天。

我给静解释着我和kk的聊天中省略的部分。

静叹为观止，原来聪明人是这样聊天的。

我说，我也只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女生。

静问我，你不会喜欢她吧。

221

kk会请教我如何查病例。

我在那里教着kk的时候，kk的身子会无意间贴向我。

我问kk为什么喜欢我。

kk发来一个截图，那天，她在椅子上坐着和闺蜜聊天，她说起她不喜欢帅的男生，但是喜欢长得很乖的男生，然后抬头看到了我。

她说，你看起来好乖好乖啊，穿的衣服也是我喜欢的风格，T恤，九分裤，和一个简单的小白鞋。还有，我有很多小猫小狗，我很擅长，我叫它推拉，我本来只是想多个小猫小狗的，可是你比我更会推拉。

kk开始会和我说很多很多话，会发很长很长的留言，会向我展示她的懦弱和难过的事。

222

静拿了剪刀要出去找kk。

我面无表情看着静，说你不要去。

静把剪刀指向我的脖子，一会儿后剪下我一缕头发，然后冲了出去。

我找到了自己的实习生，让他把手机给我。

我联系了kk。

kk说，我没事，你女朋友在假装自己是你，但是我多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和她说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是你对我在骚扰我。

晚上，静把手机带给了我，你在纠缠她，可是她压根不喜欢你，你自己看她是怎么看你的。

我说，是呢。

静跟我道歉，问我，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吗？

223

我想养一只狗了。

我告诉kk，我想养一只金毛。

我问青，你的猫是在哪里买的。

青告诉我了地址。

宠物店里没有金毛，只有几只哈士奇。

一只红褐色的小母狗看上去凶凶的，欺负着她的黑色和灰色的兄弟。

我把手凑过去，它又害羞得躲起来，然后过来舔了一下我，看起来那么乖巧。

我看着它，说你叫红豆吧。

红豆在出租车里热得哈气，我让司机打开空调。

红豆乖乖得睡着了，我把它捧到手心上，它的绒毛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

回家后，我告诉kk，我有一只哈士奇了。

kk很震惊。

224

我告诉爸妈我最近很难受。

姨夫和爸爸先来看我。

后来爸妈还是放心不下，又连夜开车过来看我。

我们带着静去吃着大渔。

爸妈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犹豫着。

我告诉他们没事的，别看我两个月不去医院，我的纯销增长团队第一，老板奖励我了几张券，可以随便点。

我辛苦努力的市场已经在开花结果了，可我打算离开了。

225

在夫子庙上，我买了两张票，问爸妈是不是还没有夜游过秦淮河。

我爸说，你和静去吧，我们两个不想去。

我说，我想和你聊会天。

我妈会意，拉着静陪她去坐船了。

226

我问我爸要了一个帝豪。

我爸问我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我说有一段时间了。

我和他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227

静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和我说着晚上的秦淮河游船什么也看不到，黑乎乎的。

静说，我妈和她聊了好一会天。

静说，我们今年会不会结婚呀？

我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说我不会结婚。

静生气了，甩开我的手，说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一起?

我没有回应静。

静朝前走过去，我慢慢走着。

静回头又牵住我的手，说不结婚就不结婚吧。

228

我带爸妈看了小红豆。

一开门就问道了一股屎臭味，红豆开开心心得跑去迎接我们。

我用纸巾捡起了报纸上的粑粑扔掉。

静说，红豆很聪明呢，已经学会了在报纸上大小便。

我自顾自坐上了床。

然后聊起了天。

229

他们问起我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业绩很好。

前段时间同事离职，老板把她最大的社区医院给我了。

其他同事惊讶得眼珠都要掉了哈哈，因为我刚入职没多久就有了全团队第二大的市场。

老板解释说因为我业绩很好，而且我在垫资上也付出了很多。

老板很喜欢我呢。

我也终于搞定了师父，师父也很喜欢我了。

老板说我能搞定师父反而是我最厉害的事。

因为我师父是一个比任何客户都要难搞定的人。

我毕业论文也通过了。

我整体的成绩还不错呢。

在爱丁堡的朋友给我寄了明信片和一个很好看的围巾。

你看这些是她让我帮忙养的多肉。

230

静静静得听着。

我妈一边说是啊，我儿子可厉害了。

我们这样边说边笑着。

然后我忽然感觉到眼泪流下来了。

我开始放声大哭。

我对不起好多人啊。

我为什么要扔掉爷爷夹给我的肉？

我为什么要踹坏二姑父新买的电动车？

我为什么让你们一直不省心？

231

我爸妈被吓坏了。

静也不知所措。

我送父母回宾馆时和他们拥抱了一下。

我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抱过他们了。

232

老板找到我家，敲门叫醒我。

我对老板抱歉我没有去工作。

老板看到是我开门后，满脸关心的样子，说他吓坏了，怎么都找不到我，还好实习生知道我的地址。

老板缓了一下，问你还OK吗？发生了什么吗？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我说我最近有些困，我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老板说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233

我晚上再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一张张面孔，一个个声音。

有的那么熟悉，有的我想不起来是谁。

我甩不开这些。

我开着坐在门口抽烟，红豆会出来，但是红豆怕黑，只是乖乖在我脚边趴着。

我揉着红豆的眉毛，它总会不知不觉间就睡着。

一根一根直到天亮了。

然后我又睡去。

234

我总喜欢闭着眼睛幻想十年后的场景。

大三的一天，我如往常一样闭上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灰色。

我那时告诉了静，开玩笑说会不会是我活不到三十岁。

静瞬间眼圈就红了，抱紧我说她听到好难过，不会的，不要想这个。

235

如果我真的只能活到三十岁。

那我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想了很久这个问题。

236

我可以去工作了。

我打开微信，找到kk，好久不见。

kk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在医院呢。

kk要来找我，让我等着她。

我做完了工作就回去了，没有等她。

kk来了，问我在哪里，然后耍赖，我不来她就一直等着我。

我告诉kk我不会去的。

但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去见了kk，kk看到我后忽然冲过来抱住我，我感受到她胸前软软的两团。

kk忽然亲了一下我的嘴。

然后很傻得摆出一个耶的姿势。

238

kk和我说，静告诉她我有抑郁症，让她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很生气。我问kk，然后呢。

kk说她听到的时候愣了好久，但是她查了好几天资料，什么是抑郁症，抑郁症怎么治疗..

kk问我，我看了崔永元还有谁谁谁他们的故事，你知道他们康复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他们都有一个好老婆！我们在一起吧！我可以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我听他们说好起来就是重生一样的感觉！你会重生的！

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kk。

239

过了一些天，kk发来微信，我们做爱吧。

看到的一瞬间，我愣住了，表示了疑问。

kk说，她听说做爱可以治疗抑郁症。

我又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很开心。

拒绝了kk。

240

一天里，我和kk说我好难过。

kk从学校来找我了。

我问kk，我们喝酒吧。

kk说好呀。

kk一路上挽着我的胳膊，我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我看着黏在自己右臂上的kk，kk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了。

kk的嘴巴好可爱。

kk的鼻子好好看。

kk的身材好好。

我喜欢短发，但kk的长发好好看。

kk也是桃花眼，比青的还要好看很多。

这么久来我只见过两双这样的眼睛。

对啊，kk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们买了一打酒，最后只喝了半瓶。

我们做爱了。

241

我和kk在一起了。

242

师父忽然问我，你和隔壁组新来的实习生在一起了吗?

我有些疑惑，难道是我那个笨蛋实习生看出来后告诉他的吗？

师父紧接着问，那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本应该要戒备的人，本应该要撒谎的事，我回了一句嗯。

我也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了。

我藏不住事情了，莫名其妙的脆弱。

我的反应速度也明显变慢了。

243

kk崩溃了。

因为大区和她谈话了。

大区告诉她牛健工作能力很强，但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大区又问她和我在一起了吗？

大区说她如果和我做了那种事就滚出公司吧。

kk质问我是不是我和别人说什么了，她很需要这份实习。

我撒谎了，我师父问我了，但是我没告诉他，可能他以为是吧。

kk崩溃，说我要杀了你。

244

kk辞职了。

老板告诉我，大区把我新加的市场给摘了。

然后他试图为大区解释大区的无奈，也试图安抚我。

我回复了老板，摘了就摘了吧。

245

爸妈来了。

我爸说，我妈和老板讲牛健觉得报销压力太大了，担心钱收不回来。

我生气了，不要借我的名义。

我妈道歉。

我对我妈道歉，对不起，不应该对你生气的。

他们问我，静呢。

我有新女朋友了。

可以带给我们看一下吗？

不可以。

246

kk害怕红豆，kk害怕毛绒绒的东西。

我和kk在新街口的一家酒店待着。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起身穿衣服，告诉kk我要回去一趟。

kk问我要去哪。

回家。

kk说，那我和你一起。

我说不要了，你害怕狗。

她说没事的，我和你一起。

我撒谎着安慰kk，乖，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是我爸爸妈妈带着奶奶来看我了，我要去陪下奶奶。

kk很不舍，但是也乖乖让我走了。

247

我问静要做什么？

红豆被吓坏了，想往车地下钻，我一手把它抱在怀里。

静愣了一下，看着红豆，说你对狗都比对我好。

我告诉静，我们分手了，不要来找我了。

静蹲在地上哭。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静，我们不是早就没有感情了吗？

静回去后，我在门口坐着抽着烟。

我忽然感觉饿了，我想吃小龙虾了。

爸妈试图劝我不要抽烟。

我和他们说，有个学长教我在小龙虾的汤汁里下凉面，会很好吃。

248

我和kk去了常州。

我们在恐龙园玩了几乎所有项目。

我害怕79米高的过山车。

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看向kk。

kk闭着眼睛，远方一栋栋没我们高的高楼大厦和蔚蓝的天空。

我看着kk发呆。

过山车向下俯冲时，跳楼机下降时，我笑得很开心。

kk生气了，我在一边快要怕得哭出来了，旁边有个人在大笑，很变态很恐怖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但是对不起。

249

我和kk在亲热的时候停了下来。

kk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感觉对静好愧疚。

kk忽然呆住了，说没事。

kk说害怕自己怎么得到的，就会怎么失去。

我安慰kk，说我不是因为你和她分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愧疚。

kk抱住了我。

250

临走的时候，在高铁站，kk捧着我送她的花。

希望我拍一张美美的照片。

结果我把她越拍越丑，kk生气了，在火车站发起了脾气。

我安慰了她一会也生气了。

kk跟我道歉了。

那张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我保存了很久。

后来和小双在一起后删掉了。

251

kk总喜欢把我抱在怀里。

我会感觉很害羞，因为应该是女生躺在男生怀里的才对。

挣脱的时候会被kk抱得更紧。

然后kk嗲嗲得问，我是谁的宝宝呀。

我的呀。

那你是谁的宝宝呀。

你的呀。

那你只能是我的宝宝好不好。

好啊。

252

我开始和医生们告别。

我开始联系宠物店问狗狗托运的联系方式。

我开始联系房东询问退租事项。

我开始越来越久得开着飞行模式。

我不想身边有人在。

我开始一次次推开kk，和kk说分手。

kk很难过，每次都想来找我都被我拒绝了。

253

我了解了所有自杀方法的成功率和痛苦程度。

我了解了所有辟谣和反辟谣。

254

青问我要出来坐坐吗？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和青又来到了那家鸭血粉丝店。

青问我，你现在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昨天刚和女朋友分手。

她说，终于分了啊。

我说，不是静。

青很惊讶，你不需要空窗期的吗？

我没回话。

青说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最后会和我结婚。

我问青，你不需要空窗期的吗？我不吃这套。

青哈哈大笑，拿出手机给我看她的豆包。

晚上我打车送青回家，要路过学校。

我告诉青，我要下来一趟，青问我，要去操场散散步吗？

我说，嗯。

青一起下来。

走进大门的瞬间，我告诉青，我不想去操场了，我要去找kk。

青说，我也要去。

我拜托青不要去，不要给我找事。

我见到了kk，一把抱住了她，和她在湖边抱了好久。

回去的时候和青擦肩而过。

255

师父三个月前递给我一个账单。

账单的主人和他关系很好，两人总是嘻嘻哈哈，互相开玩笑。

账单的主人来公司来闹，因为我师父藏了她的账单，让她不能报销。

师父生气质问当时在场的车里的人是谁告密的。

师父问我，是我告诉她的吗？

我笑了笑，账单给我这么久了她才知道，而且账单一直在我这里，告诉她的话我不是一起连坐吗。

师父，说也对。

我告诉老板，师父在问这件事。

老板问我，是你告诉她的吗？

我说，是。

老板说，你不要承认，我帮你把这件事圆过去，让他不要追究了。

256

公司的团建从初定的日本一次次最终改到了芜湖方特。

晚饭时，他们开玩笑让师父可以带我去见见世面了。

我打着哈哈拒绝了。

吃完晚饭，他们去玩了。

师父和老板没有去。

师父说他一个人害怕，我收到信息时无语了一下，想要假装睡着时师父一个电话打来。

我接了电话，师父让我去他屋子找他聊会天。

师父说，好想出去找女人。

我笑了下，说那你和他们一起去啊，还来得及。

师父犹豫片刻，不行，我要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

师父问我为什么师娘那么喜欢我哎，那天回去一直夸我可爱，我做什么了。

我说我不知道，不是帮你送生日惊喜了吗。

师父依然好奇。

我也回答不出所以然。

师父，说你帮我撸吧，这样就不是对不起我老婆了。

我起身要离开。

师父语气骤冷，你不考虑你的仕途了吗？

我笑了一下，我已经要辞职了还考虑这个干什么。

师父问起，真的啊？你真的要辞职了吗？为什么啊。

我说因为抑郁？

师父打探着，那你下家公司沟通好了吗？

我回着他，嗯，明天就和老板说了，没有新公司。

师父扯回话题，我给你3000，你帮我？

不要。

5000？

不要。

师父语气放柔，都是男的有啥的啊，我们上高中那会都互相帮室友撸。

我们高中不是，你要不让他们帮叫个女的来帮你。

师父犹豫片刻，不行，现在要结婚了，不能对不起老婆。

我问着师父，你和你老婆怎么认识的啊？

师父讲给我，然后问起，牛健，你上过多少个女的？

两个。

就两个？我不信。那个遇到的那个西安杨森的女生，你和她绝对有事。

没有和她做过。

那你破过几个处呀？

没有。

师父说起自己的经历，又忽然脱下内裤，有些央求我。

他问我，你的大还是我的大。

我说你的你的。

师父来脱我裤子，然后含进嘴里。

师父说为什么你不硬啊。

我看着他说，因为我觉得很恶心。

师父开始央求我，就帮他一次，他还没有试过男的帮他撸呢。

我问他，你不是刚说你高中的时候互相帮忙吗。

师父没理会，转而问我不好奇吗？是我害怕啥？

我帮了师父撸出来。

然后去卫生间冲掉了手上的精液。

257

入职以来，接受过很多次培训。

培训PPT演讲的老师很喜欢我。

一组的同伴说以后乖乖巧巧的男生一定会有市场。

258

培训销售技巧和思路的老师和我关系也不错。

刚实习时，老板邀请他一起喝酒。

我说，我第一次看到你会感觉特别熟悉。

他哈哈大笑问我为啥。

你长得很像我爸。

他的笑僵住转成哭脸，我才三十五啊。

像我爸三十岁的样子。

老板和师父哈哈大笑。

他的两次培训我印象深刻。

一次是他和我们讲员工福利时，顺口提起自己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原因。

所以我后来一直很担心父母的养老问题。

一次是某次性格测试，培训的同事起哄问起其中一项指标，会有人N是0吗？

他哈哈哈大笑，那就是做事完全没有底线，还没遇到过几个。

然后低头看到了我的N值。

0。

259

我收到老板的微信问我去哪了。

我说在师父这。

老板问我去那干嘛，让我赶紧回来。

我没和师父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回去后，老板又问我为什么去那儿？

我说师父说他怕黑。

老板说他中间醒来看到我床上没人以为我去哪了，有点不放心，没事就好，说完老板继续睡去。

我没有回师父发来的微信，挂断了师父的电话。

忽然有人敲门。

我开了门，看到是师父。

老板没好气，问他不睡觉来干什么？

师父说没事没事了，就是担心我不知道去哪了。

师父走后，老板问我，是因为你师父又欺负你了吗？

我说，没有，你知道的，他后来对我挺好的。

老板又重复了以前的话，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的一点也是这个人比主任都难搞。

我笑了出来，老板不明所以。

我说，我没有搞不定的人。

师父的微信发来，问我不会和老板说了吧？

我回他，这种事传出去对我而言只有坏处吧。

260

我们去了方特。

我打不起精神。

师父这天很关心我，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们在一起合了影，照片里我依然站在中间。

晚上大家在KTV唱歌，我好想喝酒，于是不停得喝着。

师父提起我前些天的朋友圈，说有时候我说话挺有哲理的，问我怎么了。

我好想说出来。

我说我感觉很愧疚，对前女友很愧疚，分手没多久就和现在女朋友在一起了。

所以我对现在的女朋友也很愧疚。

师父问是kk吗。

师父不是知道吗，然后我点头了。

师父问我，西安杨森的那个女生呢。

我说，对她也很愧疚，我一点也不想谈恋爱了，我想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待着。

崇拜过大区的同事想拉住我，不要我说了。

但是我也没有停，我就是越说越难过。

但是最后更难过的是师父和同事开始起哄，牛总牛逼。

前些天我明明发过一条朋友圈，不一样的话要和不一样的人说，因为有的人能理解这些事，有的人能理解了那些事。

我应付着他们，出门后，同事依然在起哄，牛总说吃什么夜宵，我们今天跟着牛总。

我说，我想吃烧烤。

回去后老板问我，离职的事你再考虑下吧。

我说不要了，我已经很坚定了。

老板希望我能参加完年会，拿到年终奖，这两个月可以先不工作，好好休息。

261

kk要考试了。

我嘱咐kk好好自习。

kk下午说完蛋了，没有复习，因为和一个会摄影的男生在操场聊了一上午的天。

我有些吃醋，没有理她。

晚上kk知道我吃醋了，抱着我说放心了，她和那个男生没有什么，她很开心我会吃醋，她总感觉我不喜欢她。

262

我和kk说我要辞职了。

kk说，你不用因为我辞职而愧疚，你不用辞职的。

我说，不是的，我讨厌医生，讨厌做医药代表，我也不想做了。

我要成为无业游民了。

kk说，哈哈哈，没事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263

老板挽留我了很多次。

老板说可以放我假，只要每个月结一下费用就好了。

老板让同事帮我报销账单。

老板和大区商量能否加回来市场。

老板让我先一起参加完年会。

老板安慰我，和我聊他以前工作以前带员工的经历。

老板说如果我离职了，以后他不敢招大学生转正了。

老板说大区说最近离职率很高，我现在走没办法做成离职，只能做成被开除，以后再也不能进我们公司了。

我很感动，但是还是拒绝了，也接受了后果。

264

我变成了无业游民。

我也和kk提了分手。

房东打来电话找我，说有个女生在我家等我。

是kk，kk画了一个很可爱的眼影，她说她画歪了，就这样画了。

我说挺可爱的。

我把红豆送回了家，打包了行李一起寄回了家。

kk在我身边完成了这些事情。

我最后还是没能推开kk。

我回家了一趟，回来后留在了南京，租在一个宾馆里。

265

kk找到了新的实习。

kk喜欢吃椒麻鸡。

kk喜欢火锅里吃各种蘑菇，kk喜欢吃香菜。

我也学习着kk的吃法。

266

kk说我是她见过最善良的人。

267

我不知道和kk提过多少次分手。

我表现得很冷很决绝。

有一次我莫名哭了起来。

kk抱住了我，说她一直觉得我不喜欢她，现在她知道我喜欢她的。

268

吵架时，kk一个人向前走着。

我没有跟着她，我只想一个人在原地待着抽烟。

一会，kk回来了，我看着她发着呆，kk忽然甩给我一个巴掌。

kk生气我没有在后面跟着她，kk很怕黑。

我生气了，但是又哭了。

kk赶紧安慰我，说不该扇我。

但不会是因为这个哭的。

269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的呢。

不，我好像还是怕黑。

我不敢去鬼屋。

270

我不好意思问父母要钱了。

明明毕业后想独立自强的，半年不到花了他们二十来万。

kk打趣着，我男朋友穷到只能抽三块五的烟了，我给你买好不好。

271

kk带我去看过一部战争片，叫血战钢锯岭。

我说我从来不看战争片。

kk一脸坏笑，眼睛弯成月牙样，说我们都没有在电影院好好看过电影。

我们一起看完了电影。

她看哭了。

272

kk总是把我搂在怀里说，我们结婚吧。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你一定会重生的。

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呀。

她说明年十二月。

273

又一次分手后，我回家了。

kk接受了。

几天后，kk告诉我她在我家楼下。

下楼前告诉我妈，我很生气。

我不相信kk可以记忆好到看到一眼快递地址就记得精确到小区的程度。

我下楼了，她一脸给我惊喜的感觉。

可是我语气很冰冷。

kk很失落，说她以为我会感动。

我把kk带回了家。

我妈说她既然到家了，我们就好好招待她吧。

我白了我妈一眼，没有搭理她。

274

kk很招我家里所有人的喜欢。

kk会扶着奶奶下楼梯。

我带着kk去了大姑家吃火锅。

我吃饱了，躺在kk的腿上睡觉。

我奶奶哈哈大笑，哎呀，你看看牛健。

kk笑着说，没事，然后温柔得摸着我的头发。

275

我在楼下抽烟。

kk问我要了一根，我递给她。

kk说，她前男友抽烟时，她去要的话，她前男友不会给她，会灭掉不抽。

我回kk，我不是你前男友，你要我就会给你。

276

kk哭了，因为我妈在劝她不要抽烟。

kk很委屈，说她讨厌我妈，因为我妈把她想成了一个会抽烟的混混女生。

我也对我妈生气了，让她不要总是多管闲事。

277

我把kk送回了南京。

kk在火车上问我，你之前那次回家的时候是看了奶奶吗？

我说是啊。

kk又问了一遍，我依然说了是。

kk说没事，转头躺下。

我看着kk，问她怎么了？

kk说，我问了你奶奶，她根本没有去南京，你在骗我。

kk的表情里生气很少，更多的是难过。

到了南京后，kk问我，我们不是和好了吗。你要和我分手那为什么还要送我回来啊？

278

我的脸过敏了。

一片片掉皮。

婴儿面膜不是很温和的吗。

我开了药，离开了南京。

279

深圳好热，棉袄在当天换成了短袖。

拐不在深圳了，好像在新加坡。

还好有一个大学朋友还在。

朋友带我去世界之窗逛着。

有一个冰做的滑滑梯很好玩呢。

朋友说，她去任何游乐场必玩的项目是鬼屋。

我说，我说我唯独不会玩的就是鬼屋。

她很想去，但是我还是没有去。

晚上我们吃着火锅。

朋友说，她吃火锅时有一个一定会点的菜，然后点了一个萝卜。

我有点震惊，因为我很讨厌吃萝卜。

280

朋友问我和静为什么分手。

我说，静那一段时间很喜欢化妆和护肤。

有一天，我顺手用了她一片面膜，我很开心得展示给她看。

然后她生气了，很生气。

她问我，这面膜很难抢的，你不知道护肤品对女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281

回到酒店，我在通话页面输入了kk的手机号，然后又删掉了。

我把静解除了拉黑。

然后发信息说了面膜的事。

静道歉了。

我愣了一会。

静说是她不对，她不应该当时那样的，她后来也买到了新的。

我说没事。

静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在深圳，我的脸过敏了，整块得掉皮。

静问我开药了吗？

我说开了，已经快好了。

282

我开始和静打些电话，随意聊着天。

回到南京后，静说我们见面吧。

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了静。

283

见到静之后，静很自然得过来抱我。

我有些不舒服，推开了她，说我下楼一趟。

我在楼下抽了两根烟，然后回去。

静有些不开心。

我看着她，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静警觉起来，什么？

我笑着说没事的，只是一个小问题，你不是想和好吗？那你一定会诚实对吗？

静点点头。

我问她，我们分手前，那个和你前男友同名同姓的人，是谁呀。

静拿出手机，给我看她和闺蜜的聊天记录，说这个人真的不是她前男友。

我问她，你还是把我当傻子吗？

然后离开了。

284

我定了回家的票了。

但是决定回家前再去看看kk。

到了学校后，我告诉了kk，问她在哪里。

kk很惊喜，说你来学校找我吗？我和妹妹在一起，你等着我们，我们马上去。

kk总很自豪得和我夸她的妹妹的好看，但其实还是kk好看。

Kk远远得小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很开心得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kk这样挽着我的手臂在学校里走着，叽叽喳喳得和我讲很多事，kk的妹妹在另一层听着。

我和kk这样和好了。

285

我不想写了，实在不想写了。

我一点也不想写了。

我一点也不想写了。

我不想写了。

我要理清楚所有事的发生顺序我要理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好困，我要睡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心口好疼头好疼。

已经快崩溃了。

286

不记得是回南京后之后什么时候了。

在和kk亲热的时候，静的电话打来了。

我应该已经把她拉黑了。

我看了一眼，挂断了电话。

kk发觉了我的异样，问我是谁，问我是前女友吗？

kk要我打回去，我拒绝了，kk来抢手机，我没有给她。

kk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kk看了一眼已经记住了。

我没办法阻拦kk了。

kk第一句话，你是谁？你找我男朋友干什么？

静一直不知道我和kk在一起了。

静问kk，我和kk做过爱没？

kk问静，我和静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静在电话对面哭得泣不成声，问我在哪，不见到我就不走。

kk语气冰冷，最后安慰静，让静爱护好自己，不要那么晚在外面待着。

我和kk说，我要去找静，她是一个很极端的人，我不放心。

kk死死拽住了我，让我不要去，我是她男朋友，为什么要找其他女生。

我告诉kk我没有出轨。

kk看着我的通话记录，大哭着说，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打了这么多电话。

kk打着我的头，一边打一边哭。

几年后，kk说你还在狡辩什么，下跪道歉的样子忘了吗？

我想起了kk让我下跪。

我为什么要去下跪。

287

生日前些天，我又一次要推开kk。

结果kk把我推出门外。

我在门口听到一声声喀嚓。

我想进去。

但kk不要我进去。

等开门时，kk点了一地的蜡烛。

kk笑容委屈，说着生日快乐！说着这个打火机不好用了。

我低头看到kk的几根手指被烫红了，抱住了kk。

kk很开心得拿出其他礼物，一条围巾。

一条男士情趣内裤。我没有穿。

288

kk总说起，我给她戴了绿帽子。

后来我对kk说，我每次有好好道歉，而且我除了你以外不和任何人联系了，更别提女生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强调。

当kk下一次怀疑我时，我把手机砸碎了。

对哦，我为什么伤害人后要求人立马消化那些阴影。

289

我和kk最后还是分手了。

kk是很坚强也很敏感脆弱。

kk是很温柔但也很易怒。

kk很想帮我，总在尽力理解我，kk也被我拖进去得越来越深。

我越来越多得看到kk崩溃的样子。

kk是帮不到我的。

290

要寒假了呢。

kk应该不能来找我了，kk要回家的。

回家后，我过着成宿玩LOL，白天睡觉的生活。

期间kk希望我去南京找她，然后坐同一趟火车一起回家。

而我依然拒绝了，理由是马上寒假了，我可能去了南京就买不到回来的票了，更别说抢到一起的火车票了。

kk不死心，要我相信我可以抢到的。

我没有再回应kk了。

我在适应着没有kk的生活。

我也慢慢不再回应kk晚上发来的长长的话，有时候会只回她一个嗯。

kk赌气说着我不去找她，我一定是要找别人的时候，我也没有过多解释了。

一天天后，我和kk提了分手。

kk答应了。

我删掉了kk，也清空了自己使用了四年的微信。

291

我没有朋友可以联系了呢。

干哥会陪我去着网吧。

干哥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去着网吧。

292

有一天，我开机了。

收到了来自上海的电话。

我接了后，和对方寒暄着。

然后我叫错了名字。

对面说我是小双。

小双说很担心我，我说我没事，有一点抑郁了。

小双听起来有些难过和不知所措。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关了更久的机，再没有朋友打扰过了。

293

在家的每天，几乎都在和爸妈吵着架。

我极其易怒。

我看着爸爸被我气到头疼欲裂用手按着头。

他的头发以前那么茂密，我初中后就少了很多，他每天都要四点多起床给我做早饭，每天都要接送我上学。我也看到了他的白发。

我看着妈妈被我气到崩溃失声痛哭。

她以前那么好看，上初中时同学还都以为是我姐来开的家长会，我看到了她越来越深的法令纹和眼角纹。

爸妈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

我一次次对他们道歉着。

而他们更加手足无措。

我问他们，爸，妈，我这是怎么了？

爸妈也想知道，家人们也想知道，因为他们很关心我。

而我每一次只会说我不知道。

干哥的妈妈说，一定会有什么原因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你可以告诉我们的。

我沉思片刻，我那段时间公司事情多，报账压力大，论文也被退，白天工作到很晚，晚上通宵写论文，我和静一直吵架。

干哥的妈妈恍然大悟，当时就是太多事情压到你身上处理不来了。

我说是的。

他们让我想开点，不要想这些事了。

我说好的。

姨夫告诉我，雪山的美景有多好看多震撼，看到的时候会感觉到山河的浩瀚。

我回姨夫，我有一天会去看看。

但我也知道他们的心意。

294

我爸带我看了他前任局长。

前局长之前也是抑郁症，没办法工作。

一次他开车带着家人时在高速的路上恍惚，差点造成车毁人亡后，他去住了院。

住院后的他好了很多。

我爸觉得我和前局长聊天可能会有帮助。

但我也知道爸有在拜托局长说服我去住院。

我拒绝了。

295

我看到了kk最后给我妈的留言。

留言里，kk说自己不知道这一个月躺在宿舍里，是怎么度过的。

我对爸妈说，你们不是希望我住院吗？我接受的，我可以去住院。

他们很开心。

仿佛看到了我住院后好了的样子。

296

我问静，我要住院了，你可以陪我住院吗？

我需要住院时有人在我身边。

297

爸妈开了VIP病房。

我可以不用和各种精神病人住在一起。

我每天要输液5小时。

我问医生这些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久。

医生没有告诉我，说这是为了锻炼我能坐得住。

我的右手静脉上埋了一根输液导管，为了方便每天的输液。

我发着火，说我宁愿每天重新扎针，如果你们不拔掉它，我就自己拔掉。

298

我每天要吃四种药，治疗抑郁症的，治疗焦虑症的，还有两种中药。

我说我要换药。

医生说最烦你们这些学药的了。

我说，你这种医生我见多了。

医生转头告诉我父母，如果我不好好吃药，我以后死了怎么办。

这句话对我父母极其管用。

而我看着父母小心翼翼劝我的样子，差点把身下的椅子砸向这个医生。

299

出院了，花费很贵。

医生把很多费用转移到了病床费，美其名曰帮助报销，即便我爸说了再多不需要报销。

主动给出什么解释呢，心里的小九九都展现无遗，却以为自己掩饰完美。

我的客户如果都是你这样的简单单纯的孩子有多好。

我在生气他敢利用我父母对我的爱和关心对他们施压。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呢？

300

复查时，一个副主任问起我的情况。

我如实告诉她。

她说，你可能不是抑郁，而是双相情感障碍，因为你...

我心里疑惑，什么是双相？

301

我睡醒了，下意识去摸了摸床。

我看到kk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床站着，她依旧是裸睡时的样子，她的背影在月光下那么好看。

kk轻轻吸进去一口烟，然后轻轻吐了出来。

我无意间咳嗽了一下。

kk察觉到我醒来了，在花盆上灭掉那根烟，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把我的头抱进怀里。

我还记得kk的体温。

但是这段记忆不应该存在的。

302

同样不应该存在的记忆是我陪着kk住院的那些片段。

kk哭闹着不愿意吃药。

kk发着脾气。

我陪着她，却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303

木木开始闹，说她有抑郁症了，活着好没意思。

我说你不会的，不要学猫。嗯，也不要学鹿。

304

鹿看到我的情头问着，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我没有女朋友。

我们上次还一起。

我不记得了，而且我没有和猫在一起，只是猫想用情头。

渣男。

305

鹿打来语音给我，说她男朋友很介意她和我一起玩。

我不假思索，那就不要了，不要让你男朋友生气。

鹿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玩。

我想了想，嗯，那就一起玩，我也喜欢和你一起玩。

鹿佯装生气，你果然是渣男！

我没有回应。

鹿又问道，你和猫的情头没有了呢。

我说，是啊，我本来就不用情头的。

鹿佯装生气，你果然是渣男！渣男才不用情头！

我忽然觉得很有趣，问鹿，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渣男呀。

鹿哼了一声，那你和猫还在一起吗？

我说，猫说是的。

306

鹿问我猫好看吗？

我把猫的照片发给鹿。

鹿说，猫好好看。

嗯，我很喜欢她瞳仁，是浅灰色的。

鹿忽然说，其实我也有抑郁症，我也很难过，我最近特别想死，我的抑郁症一定比猫严重，除非你陪我玩。

我笑了笑，猫不是抑郁症呢。

307

我带鹿吃了牛排。

鹿带我吃了烧烤。

在烧烤店里，鹿说那个服务员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我于是问服务员阿姨借火，阿姨笑咧咧得给我。

鹿出门陪我一起抽，鹿说你今天怎么抽这么多烟呀。

阿姨说，他平时不这样的。

鹿偷偷问我认识她吗？

308

鹿带我去了私人影院，精心挑了一部韩国的惊悚电影。

没多久，鹿就害怕得用手捂住眼睛，留下左右各一只手指的空隙偷偷看着。

我问鹿为什么你这么害怕看恐怖电影还要看。

没等鹿回应，我低头去亲鹿。

一段时间后，鹿看不懂电影了，我无奈得和鹿解释着剧情。

鹿亲了一下我，你太聪明了。

309

回到鹿定下的宾馆，鹿躺在我的怀里，忽然说她害怕当兵的男朋友打死我们。

我嘲笑着她，哈哈哈，你怕还要把宾馆定在你家附近？

因为那样我可以很方便来找你呀。

我把鹿压在身下，鹿问我可以答应她不那个吗，她还是处女。

我有些打趣得看着她，随口问她几个问题。

鹿的眼神很认真。

我起身点了根烟，说鹿你回家吧。

鹿楞了一下，说好啊，然后起身穿衣服。

等鹿走到门口时，鹿说你果然是渣男，我今天就不走了。

我把鹿轰了出去。

我不能和人做爱。

310

我没有睡觉，第二天一早，我买好了回去的高铁。

但是在楼下看到了淋雨赶来的鹿。

鹿看着我的箱子，你是要走了对吗？

我说是啊。

鹿撒娇起来，拉着我的箱子问我可以不要走吗。

我不想站在前台这样，我续费了房间，带鹿回去了。

鹿在前面蹦蹦跳跳得走着。

我笑了好一会，你真的好像只鹿呀。

311

鹿请我吃了火锅。

等火锅时，鹿一直在用手机聊天，我好奇问她是男朋友吗。

鹿说对呀，他在抱怨着排长呢，然后把手机拿给我看。

鹿问我会不会不开心，然后打了几秒的字放下了手机。

她邀功一样说着她和男朋友说了今天不舒服，要去睡了。

我给鹿了一个白眼，问她，晚上八点？他也信？

但鹿已经不理会他了。

312

在KTV时，鹿问我喜欢听谁的歌，她来唱给我听。

我说周杰伦。

鹿说不会，你听过白月光和朱砂痣吗？

没有。

鹿很嫌弃的样子，抖音那么火的歌。

我说我不看抖音。

鹿开始一首首点着抖音里的热歌，坐在我身上晃着身体唱歌。

我问鹿，是不是很喜欢出轨的感觉。

鹿笑着说很刺激但也很害怕。

鹿转移话题，问我她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可爱，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我说好啊。

鹿说，但是我不能直接说，他会生气的，会直接请假来找我的，让我冷着他一段时间。

我告诉鹿，不要和他分手。

313

我走了。

鹿回到宾馆找不到我了，打来电话找我。

我发去我在高铁上的照片。

鹿说，你骗我，你说会留在这里陪我的。

我没有回复。

鹿问我，你会告诉我男朋友吗？

我说，我以后没准都不会记得你了。

两周后，鹿把我拉黑了。

314

我回到南京。

去了一间很久没去过的网吧，我问着老板，我的身份证丢了，我可以上网吗？

老板拒绝了我。

我可怜巴巴得拜托着她，姐，我的钱包手机都丢了，只剩下一点现金，我很久没回福建了，我真的很需要用下电脑查火车车次，我很快的，可以帮我一下吗？

老板动容了，借给我了一张身份证，帮我开了机，告诉我账号是身份证号，你拿手机拍一下。

我可怜巴巴得提醒老板，可是我手机丢了，我记不住身份证号。

老板把身份证给了我，说要还给她呀。

我连连道谢，拿着身份证开了机，然后从网吧后门离开了。

我看了下自己的新身份证，记住了身份证号。

是叫王羽吗？

315

我很喜欢三明。

因为这里四处环山。

因为这里擦鞋的大叔阿姨那么积极阳光，那么热情开朗。

我喜欢听着他们唠着家常。

316

在福州认识了W。

W收留我了三天。

317

一路向北的话，接下来是上海呢。

到上海后，我去找了小双吃饭。

我想离开了，小双说她还想再走走。

我带小双去了KTV，和她在一起了。

我留在了上海。

318

过年时，小双带我去见了她的朋友。

朋友问我，你叫什么呀？

我下意识回了句王羽。

小双和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疑惑得看着我，王羽？

啊， 没有，开玩笑的，我叫牛健。

319

在云南的第一天晚上，酒吧里的大家很热情得问我，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我有点害羞，不要，我想一个人去楼上喝酒，我喜欢听楼下热闹。

我喝完了两杯酒有些无聊，跑到楼下，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呀，你叫什么呀？

啊，我叫牛健。

好麻烦，就叫你见见吧。

好呀。

酿酿她们总是和新朋友调侃着我第一次来的场景，说着又蠢又可爱。

我也在第五次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个啦啦酒吧。

320

但是蟹蟹和龙老师还是问了我好多次，见见，你真的不是Gay吗？

我说我不是啊。

龙老师说，可是刚刚你手撑着头的样子好像女生，然后微笑起来的样子更像，妈的，你真的不是？

我满脸黑线，连连否认，我和你们的取向一样，都喜欢女生。

321

今天来了一个男生，面容很精致，像是整过容一样，身上背着LV的小包。

蟹蟹和龙老师看到他很开心，小猪，你好久没来了。

蟹蟹和龙老师跟他介绍着我，也跟我介绍着他。

我知道了他是在夜店里上班。

小猪说最近有个女生很自以为是追他。

蟹蟹和龙老师看了照片，说，呸，这也配得上我们家小猪，我们家小猪那么好看。

小猪是gay。

蟹蟹和龙老师开起我的玩笑，又说起那天我看起来好像女生，一定是个0。

我说不，我就算是gay也是1，永远都是我干别人的。

酒醉后，小猪让我去他酒店，我不要。

小猪使用激将法，我说我不要，我怂。

蟹蟹和龙老师赶紧拉着小猪，说别吓到见见了，见见真的是直男。

322

我和酿酿的关系越来越好。

蟹蟹问我，啊，你们没在一起吗？我们都以为你俩在一起了。

我连忙否定，我们只是朋友，我们都喜欢女生的。

323

酿酿的猫生了。

我预定了一只小黑。

我喜欢黑猫。

酿酿的小猫一个个丢了，她很难过也很生气，一定是房东偷走了。

在一天起床时，酿酿看到了母猫一口口吃着小猫的样子。

324

和小爽坐在草坪上。

小爽和我说她有过抑郁症。

我问小爽，那你还活着吗？

小爽啊了一声，带着尴尬的笑看着我。

我说，对不起，我随便说的，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有抑郁症的呀？

小爽说，我没有去过医院，但是我知道自己是。

我问小爽，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很难过说，她高中有个闺蜜，被人强奸然后杀了。

我问她，这么惨，所以你因为她死了，抑郁了吗？

她和我描述起那段时间的感觉，听起来无比熟悉，仿佛网抑云里众多网友一起做了一个抑郁症患病经历的模板。

她说她现在已经好了，讲给我是怎么好的，听起来无比熟悉，仿佛网抑云里众多网友一起做了一个抑郁症康复经历的模板。

我问小爽，昆明的晚上还挺凉的，你该回家了。

325

小爽要开学了。

问能不能再见我一面。

我说不要。

326

安有一天看到了小爽，她问我你才来昆明几天，就有女朋友了吗？

我告诉了安，不是啊。

安表示不信。

我告诉了她。

我在培训班楼下看到一个魔方展台，我玩完了想买下来，小爽说这不是魔方展台，这是早教中心的展台。

然后她加了我微信，说希望我可以给她推荐朋友的孩子。

两天后，她和我聊天，说她喜欢长得白的，皮肤好的，可爱的。

我把她叫出来吃了饭，想当面拒绝她。

但她说她可以帮我打扫屋子。

我很心动，叫她来了。

327

安好奇问我，她屋子打扫得好吗？

我说，好啊，很认真。

安说，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说没有做爱。

328

安以前很想做销售安很想去外企，安让我和她讲一些当时的事。

我很不想回忆，但还是讲给了她。

安听着听着忽然让我等下，拿出笔和本子。

我一脸疑惑得看着她。

安要做笔记记下来，说有的人会做事情，但是不能把自己的思路讲出来。

结束后，安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做招生。

我拒绝了。

安后来总是拉我来和她聊人生。

她称为话疗。

我告诉安，我认识一些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她们不结婚不生子，而是自己买一套小房子，养一个宠物，有一两个稳定的性伴侣。

安开始侃侃而谈她的过往和梦想。

她也无奈早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以前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她说这样的生活感觉很好，很自由，她的梦想是以后开一家女士按摩店，想开的时候就开，和客人聊聊天，不想开的时候就休息。

我说我向往的生活是租一块地，种菜钓鱼下棋。

329

小爽最近在学跳舞，每天在朋友圈会发一些自己跳舞的视频，配音是大俗大火的抖音神曲。

我删掉了她。

330

小双来云南了。

我带她在云南逛着。

我又一次去了雪山。

在丽江的晚上我对小双发了很多的怒火。

小双哭得很难过。

我看着小双，但是我连道歉都说不口了。

我们第二天去了大理。

我们在大理拍下了很多照片。

我在她手机里删掉了有我的每一张。

331

酿酿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深陷于亲眼看到小猫被母猫吃掉的阴影中。

她对自己养大的母猫也不能直视了。

纠结万分后，还是决定留下母猫，不送给朋友。

但剩下的两只小猫很虚弱了，她很担心它们会死，也很担心它们会被吃掉。

我安慰亮亮，那给我吧。

我把小猫带去了医院。

检查后，医生告诉我没有多少希望，没办法打针。

我问他们，我能做什么，医生说我可以把它们放恒温箱里保暖，每天六小时喂它们羊奶，剩下的看它们自己了。

他们没有恒温箱，我也来不及买。

我把它们放进洗手间里，在泡沫箱子的毯子下铺上了一个电热垫，开启了24小时的浴霸。

我告诉爸妈了这件事，爸妈不希望我来养它们，因为它们很难活，爸妈担心我。

我定好了闹铃每天喂着灰灰和花花。

两天后，我推开门看到了死掉的灰灰，尸体还没僵硬。

花花在旁边不知所措。

我看着花花，你以后就叫丧丧吧。

332

丧丧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好，可以吃猫粮了。

嘎嘣嘎嘣响得吃，不用再每天回去给它喂羊奶了。

丧丧最后死了。

333

我在家里把自己锁起来了。

开机后，我看到了安问我怎么不去上课，还好吗。健身房教练问我怎么不去健身。蟹蟹她们叫我去喝酒。我爸妈找不到我问我怎么了。

我醒来一一回复了。

走在楼下的繁华街区，忽然有个人冲过来抱住了我，然后捏着我的脸说好久不见。

是淡淡，她刚参加马拉松回来，和其他教练们一起。

好久没有人看到我会这样开心得冲过来了。

334

我决定离开昆明了。

我开始和大家告别。

老高和我讲起她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蟹蟹和龙老师，讲起她的感情故事，在她最难受的时候是蟹蟹和龙老师一直陪着她。

老高说你不要走了，也留下来吧。

老高是一个酷酷高高的女生，短发齐耳，大大咧咧，性格豪爽。

酿酿问我确定要走了吗，我说是啊，要准备出国了，酿酿祝我前程似锦。

酿酿是一个很温柔很敏感脆弱又缺爱的女生，想要被重视的感觉。

龙老师和蟹蟹说已经很习惯我在了，忽然走了会有点难过，我答应她们以后会回来的。

龙老师和蟹蟹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了，双方父母也都知道对方了，也很支持她们了，而酒吧里的更多人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支持。

泥巴还是一如既往冷静且酷，最后摸了一把我的头发。

泥巴是警察，第一次见到时泥巴满眼星星说我是她喜欢的弟弟类型，喝醉了就来摸我的头。

泥巴比我小很多岁，后来我时不时会摸她的头，毕竟我是哥哥。

其他人一脸震惊，也就是见见你敢这样对她。

泥巴很受欢迎呢，是英姿飒爽的T。

有一次泥巴和一个女生在吧台上亲到摔下来，然后又跑去外面亲。

我们几个人探出头看着热闹，偷偷拍了很多照片调侃泥巴。

后来我问泥巴这间酒吧还在吗，发现泥巴把我删了。

我对蟹蟹和龙老师：泥巴过分！

蟹蟹说，泥巴过分！

龙老师说，泥巴过分！

那家酒吧已经转让出去了。

335

刚坐下不久，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冲过来指着我问，caonima，就是你吧？

蟹蟹和龙老师赶紧说，不是见见，不是见见，见见刚来。

男子不信，叫来同伴问是不是我。

同伴说，好像不是。

我在看戏中知道了该男子的女朋友刚刚在这里喝酒，结果被一个装醉的男人揩油了，这个女生回家后才敢和男朋友发微信。

最后事情也没能解决。

因为醉醺醺到不行的揩油男接到电话后把手机关机，躲了起来。

该男子懊恼且难过，嘴里一直骂骂咧咧，要去打死那个傻逼。

我看着他问他，我们掰手腕吧？

男子忽然振奋，说好。

蟹蟹和龙老师赶忙拦住，对他说，你一个体育老师，你看看你那肌肉了，和他掰什么手腕啊。

然后她们默契得一起向我看来，试图用眼神制止我。

我装作没看到，问他，我们掰一次呗。

然后他赢了，很开心，说兄弟，你听我讲..

他说了很多，我也不记得了。

蟹蟹和龙老师后来说，见见，以后不要这样，他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如果伤害到了你怎么办。

我说，谢谢你们。

336

蟹蟹和龙老师说她们买了好多螃蟹，还买了蛋黄月饼，邀请大家来一起吃。

我说我不吃蛋黄的。

她们很惊讶，蛋黄那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吃？

因为蛋黄是咸的，做成甜品好奇怪，就好像番茄是甜的，炒成菜好奇怪一样。

龙老师哈哈大笑，放心，你可以吃不到蛋黄的。

我不解。

她们说月饼到了你就知道了。

中秋节晚上。

泥巴一如既往豪爽，带来了一堆烧烤。

我想也不能让泥巴总是一个人带，于是我也点了一堆烧烤。

酿酿和我想法一样。

等月饼到的时候，我知道了为什么我可以吃不到蛋黄。

我们其他人一起看着那个比脸盆还大的月饼陷入了沉思。

临走时，我们发誓以后再也不点烧烤了。

337

酿酿来月经了，和大家解释着自己不能喝酒。

大家哈哈一笑，不喝酒你来干嘛，没听说过月经不能喝酒，我都是...

一通洗脑后，酿酿点了最大桶的可乐炮。

338

骰子游戏里，龙老师很擅长吹牛，所向无敌。

龙老师是蟹蟹的师父。

蟹蟹是老高的师父。

老高是我的师父。

我总问龙老师，师祖，要怎么样才能赢你。

师祖说，等你交完学费。

我说，好的，再来一打。

我吐得稀里哗啦。

我时强时弱，有时一路过关斩将，但最终败于最菜的酿酿。

339

而老高擅长梭哈，所向无敌。

明明靠的是运气，但我总输给老高。

也有时，老高输得怀疑人生。

我摇一个骰子，要什么数字来一个什么数字，摇两个骰子，要什么数字来两个什么数字，摇三个骰子，要什么数字来三个什么数字。

但更多的时候，我被虐得体无完肤。

340

蟹蟹说K这张牌又丢了。

一个朋友第六天后带了回来，笑嘻嘻得说起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K在自己兜里。

我们生气，放屁，我们记得最后一张K是16杯酒。

那天晚上她请了我们两打酒，又偷走了一张K。

8这张牌也很值钱。

龙老师总是说，想上厕所啊？忍得不行了？

我这张8嘛~ 就好心好意打个8折~ 8杯酒~

341

背景音乐永远是周杰伦。

最初每天都会有生面孔。

但即便是生面孔，大家也互相热情打着招呼，并桌喝着酒。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这些生面孔又日渐一日得变得熟悉起来。

大家的座位越来越乱，四张桌子总恨不得并成一张。

我讨厌我爸喝酒后爸妈的吵架打架。

我讨厌自己为了工作喝酒到吐满整个厕所。

但是和他们在一起时，那些喝酒的时候我只有开心。

342

和小双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去常州找了静。

静定了一个酒店，搬完行李后我和静告别，说我要走了。

静不要我走。

我不理解，只要见面，就在你眼里是再在一起吗？

然后告诉了她实话，我和小双在一起了。

静瞬间崩溃，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是她。

我不理会静，想要离开。

静走到窗台，你如果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问静，你在我面前提死吗？

343

我和小双说了分手。

小双给我打电话。

小双发来微信，说我爱你的，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删掉了小双。

我把静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很粗暴地上她。

静肩膀上被我咬出血痕。

344

我看着血痕发呆。

想起一年前，静的牙齿离开后，我手背上的皮肤被扯下扭在一起，变成紫黑色的。

随着血流出来后，紫黑色逐渐褪去。

我问静现在开心了吗？

345

爸爸说，早就过不下去了，因为我，所以才不离婚。

妈妈说，早就过不下去了，因为我，所以才不离婚。

我听到后感慨爸妈的默契。

你们不是有好朋友吗？为什么要讲给我。我为什么要安慰你们这件事？

他们不再这样讲给我了，即便我回来时感受到气氛不对，他们也会拒绝承认吵过架。

他们在越来越多的事上变得小心翼翼。

346

回来后，我和小双和好了。

小双问我，放不下前任，就不要在一起了。

我说，我早就放下了，我只是想当面告别，也只是想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了。

小双后来告诉我，当时这句话也是她告诉自己的。

347

见过静之后，我一度又变得脆弱。

开始在朋友圈发着各种情绪化发言，宣泄着各种愧疚，难过或愤怒。

我想克制自己，却克制不住。

之前我把一些大学朋友加回来了。

他们开始安慰我，发很长的话告诉我他们认识的我很温柔，我很聪明，安慰我会好起来。

我不能这样。

348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乖很专一。

349

小双的影子和静慢慢越来越重合。

有时候做梦醒来，我都分不清梦到的是静还是小双。

350

一次小双的妈妈在苦口婆心教育小双以后要找个有钱的男人，不要像她一样走了弯路。

我问小双，你妈为什么要让你承受她挫败的婚姻？

小双认为妈妈是为了她好，传授自己的经验和教训。

351

我问着我妈，为什么我爸喝酒时，是你在让我答应你以后不要像爸爸一样喝酒。因为你没勇气离婚，所以我成了你的希望对吗？

我妈说，不是的。

我对她忽然笑着，是因为你成绩很好时，却被姥姥撕去了试卷却说你有什么资格骄傲吗？

你一直对我的成绩要求严苛，是因为你在委屈于姥姥的批评？

因为你想证明你的教育手段一定会比姥姥好？

我是你证明这些的工具？

可如果你是因为她给你的委屈，那为什么在我退步时给我一天的黑脸？

不矛盾吗？

你心里对她有那些恨意，但你不能去恨她。

你在一些地方不想成为她，可你又变得像她。

还是说是因为你成绩更好时，姥姥却看不到了，所以你有了一辈子的遗憾和心结嘛？

所以你把我看成是另一个自己吗？

可是我是我。

352

我妈哭了。

我压制住了因为愧疚想要道歉的自己，转身离去。

353

刚和小双在一起时，我在小双出租屋附近租了房子。

我喝了很多的酒，醒来看到本子上写满了牛健去死。

我不知所以，告诉了小双这件事。

354

很少人知道我和小双分分合合在一起了四年。

小双很温柔，很柔弱，很容易心软。

我也很容易心软。

有时候我们会自嘲我们要互相折磨到死吗？

355

三年前，我问韩老师，我为什么会难过。

韩老师说因为依恋。

我不明白，依赖？我不喜欢她了，为什么会依赖她，不是依赖别的女生？

韩老师说，是依恋呢，依恋更像是一种联系和纽带，不重要，我有依恋理论相关的视频，你想看吗。

我敷衍得答应了下。

韩老师继续说道，你对她的依恋因为你和她发生过关系。

我问道，发生过关系代表什么吗？

韩老师说，这个和恋母情结有关系，在你

我打断她，我没有恋母情结。

韩老师解释说，嗯，你现在是没有了，牛健，你先听我讲，然后你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嗯。

韩老师从俄底浦斯和我讲起，她说恋母情结是一个男生成长里一定会经历的，因为对一个男生而言，他的母亲是他最早接触到的异性。

嗯。

男孩在婴儿阶段，就已经通过吮吸乳头的方式跟妈妈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恋母情结的本质是本我的性欲，是潜意识的。

嗯？

随着年龄的长大，超我的形成会让你慢慢舍弃恋母情结，还可能因为恋母情结感到羞耻，所以你会听到恋母情结就会立马否认。

嗯？

再后来，男孩对于异性的性欲会转移向其他异性。当你心理能量弱的时候，你会变成小孩，而最让小孩安心的地方是子宫，那时候你和母亲的身体相连。所以当你和前女友发生关系的时候，你们的身体回到了相连的状态，所以你会依恋她。

那按你的意思的话，只要我没有和女生发生性关系，我就不会依恋她们，对吗？

可能是吧。

我想问女生的恋父情结也如此吗？

对的。

恋父情结可以发展到年龄相仿的异性，也会发展到孩子，是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356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联想的。

357

韩老师说带我做意向治疗。

我不懂，韩老师说，这些你内心深处的意向会代表不同的含义。

我从家里离开，来到草坪上。

我看到了自己的城堡，但走近时越发现城堡其实很远，在我的面前也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森林出现时，天空瞬间变成了黑夜的样子，有一轮弯月，却没有一颗星星。

森林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我有些害怕。我明明不怕黑。

我抬头看到森林入口的树枝上立着一只猫头鹰，我当时还记得他瞳孔的颜色。

我不敢看他，但一直感受到他的视线就在我身上，无论我想如何躲闪，但他不会伤害我的。

我鼓起勇气朝前走去，穿越了这片森林。

在离开森林的最后一瞬间，我仍然能感受到猫头鹰的目光在我身上。

我终于大概看到城堡的样子了，城堡看起来很古老，有三个尖顶，中间的尖更高，仿佛三尖戟，不，更像三尖叉，城堡很高，看起来有很多层。

我顺着城堡和森林间蜿蜒的小路走到了城堡面前，而城堡看起来很大，嗯，过于大了。我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高高的门把手。

我朝内门缝内看去，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生锈的锁链，城堡是从内反锁的。

韩老师说你能把它变小吗？

我说我试试。

我用了很大的精力把它变小，在最终变小前，它在时不时反弹，时大时小。

我告诉韩老师，它已经变小了，是要我进去吗？

韩老师说，不急，你先看一下城堡外面的样子。

城堡的确是石质的，是那种很大块的石头垒成的，门是木门。

门的左侧墙壁上开了一扇玻璃窗户，玻璃上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窗框是木制的，支撑窗框的是三根木头，呈现出“干”字里竖线出了头的样子，木头看起来已经腐朽了。

这些物体仍在想变大中，被我极力压制。

我从窗户朝内看去，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张大大的木桌和几把椅子，桌子上只有熄灭的蜡烛。

我问韩老师，我要进去吗？

韩老师说我们试试。

一瞬间，我感受到右侧有一股视线从上而下袭来，我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忽然感觉很害怕，很想逃跑，整个人开始发抖，我用余光看到了那个个子很高的一袭白袍的存在。

他侧转着身子，弯着腰盯着我，我不敢和他对视，内心只想逃跑，但是我连跑也不敢。

我楞在原地，韩老师问我怎么了？

我发着抖告诉了她。

韩老师说，没事我在的，你拉住我的手。

我低着头，拉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手软软的小小的，一瞬间我平静了很多。

韩老师让我勇敢去看一下那个白袍。

我拒绝了多次后，终于抬起眼睛，视线对上那白袍的眼睛。

她没有那么高了。

我感觉她很熟悉。

韩老师问我，你看看她看起来像谁？

我心里疑惑，好像是前女友？不对，好像又不是？

我最终看清了她的长相，问道，妈？

358

我妈褪去了长袍。

韩老师问我，她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我说很好看呢，一袭长裙，一头黑色亮丽的长发。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似乎很难过。

韩老师问我想和她说点什么吗？

我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可她看起来好难过，我想抱抱她。

韩老师似乎有点惊讶，那你去吧。

我走上去抱紧了我妈，说是我呢，我回来了。

359

我告别了我妈，转身离开了。

我问韩老师，这些意向有什么意思吗？

韩老师说，城堡像是你的心房。

那城堡的心房坏吗?

没有什么坏不坏的，每个人会看到不同的画面，如果是一个没有心机，简单快乐的人，看到的或许会是一个明媚的清晨下，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层小木屋。

城堡一般来说是封闭，防御和压抑的意向，你的城堡又有很多层。

门和窗的开合也能看到内心的封闭状态，你城堡的门是从内反锁的，窗户是紧闭的，窗户外的灰尘和蜘蛛网意味着你很久没有回来过这个城堡了，也象征着你把自己封闭很久了。

你最初害怕穿过森林，你在害怕暴露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

看护城堡的人是你妈妈，而你很害怕她，可能在你潜意识里，她是阻碍你敞开心房的存在。

你很勇敢了。

360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是我妈。

361

我第二次来到了城堡。

我依然有些害怕，我看到了二楼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在窗边瞪着我。

我深呼吸了几下。

然后费力得将门变小，费力得把门口的锁链弄没。

我推开了门。

我先看到了左边餐厅那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桌子上的蜡烛上也布满蜘蛛网。

一瞬间消失了的恐怖袭来，我有些没法呼吸，我发疯一样想跑出去。

韩老师也说，我们先结束吧。

可是我绝望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是我打不开这扇门了，它锁住了，我出不去。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也不敢回头，因为那双眼睛就在我身后仰视着我，紧紧瞪住我。

韩老师出现在我旁边，拉住了我的手，让我深呼吸。

我慢慢冷静，回头看去，那是一个小女孩，双目通红，憎恨得看着我。

可我看着她觉得好难过。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

爸爸回来了，对不起。

小女孩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样子，眼神也干干净净的，很开心得嗯了一声，然后钻我怀里。

她看起来好清秀好可爱，也好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她像谁。

小女孩从我身上跳下来，蹦蹦跳跳朝前跑去，跑上了我对面腐朽的楼梯。

她望着我，希望我跟她一起来。

我说，那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362

踩在木楼梯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木头腐朽的声音。

我一步步走上了门，迎面看到了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房门紧锁，我没有钥匙。

我把门给踹坏了，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进去。

我看到了一张床。

满床都是血，是红褐色以至于暗黑色看起来已经很久了的血迹。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已经死了。

我心里疑惑她是谁。

脑子响起了静的声音，我醒来感觉有点像做梦一样，这些血都是我的吗？

我忽然哭了出来，抱住了床上的静，亲在她的额头，我一边哭一边一句句和她道歉着。

再看向静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那天回去后躺在床上里虚弱的样子。

嘴唇苍白，却微笑着看着我，说不要怕。

女儿乖乖得站在她的旁边看着我们。

我想起和静在储物间租房的那个月。

我们精心布置着屋子的样子。

想起静写给我的信，信里写着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房子的，我们会有一个很乖巧可爱的女儿...

哭完之后，我闭上眼，把卧室变成了静曾经叽叽喳喳幻想着的样子，也修好了门。

然后拥抱了静和女儿，离开了房间。

离开时，女儿变成了红豆。

我对红豆说，坐哦~乖。

363

我一脸绝望得看着静，你是翻窗进来的吗？

静说是啊，然后和我炫耀着讲着她是如何一个下午教会红豆在报纸上厕所的。

364

我对韩老师说，我明天不想进城堡了。

韩老师说，好的，你消化一下吧。

365

韩老师带我看了草原上的动物，她说这个意向代表内心深处适合和意向的职业。

我想起了上海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老板。

在面试时，我和HR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在进行员工培训。

休息时，他过来看我了一眼，然后就定了下我。

后来我们吵架时，他提起这件事，说你知道眼缘吗。

我没好气回着他，几年前就知道了。

他说，所以我看到你就相信你能带着他们把我的市场做起来。

我说，我没那个能力，他们太笨了，那么浅显的道理总是要讲给他们才懂。

366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他在办公室里吵架。

结果每次吵架时，他反而低下头哈哈大笑，说我们干嘛要这么剑拔弩张的。

他说因为我们两个太像了，记得我当时培训上的性格测试吗，我和他一定都是鹰和狐。

我说才不，我一定是人畜无害的羊。

367

后来，他问我是否想去北京的市场锻炼一下，他希望我考虑一下。

我说，怎么，想赶我走吗？

他说，只是那里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不去的。

我想到kk在北京，拒绝了他。

我其实那时候想要好好上班了，我还挺喜欢这个老板的，可我还是没办法工作，于是最后我不辞而别。

368

韩老师问我看到什么了。

我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她。

草原和沙漠连在一起，沙漠里又有个绿洲，绿洲是热带雨林的样子。

草原，沙漠，绿洲里有各种不同的动物，我分别描述给她，大象，猫鼬，狮子，猴子，鹦鹉，老虎，蛇...

我只记得一些意向的意思。

韩老师说，她以前也看到大象了呢。

大象是什么意思？

大象因为体格大，意味着心理能量很强，她就是在意向里找到了自己的职业方向，她想把这些能量分享给需要帮助的人。

真好，那为什么我能量这么弱也能看到大象？

韩老师安慰我，你现在是虚弱的大象，只要慢慢恢复就好了。

我问韩老师，那鹦鹉是什么意思呀？鹦鹉学舌吗？

演员的天赋吧。

这样啊。

369

我还是不想进城堡。

在下一个意向治疗里，我的腹部长出了一棵树。

这棵树瞬间长成参天大树的样子。

高得离谱，仿佛是植物大战僵尸中那棵智慧树长成的样子。我只能看到粗粗的树根，看不到头顶的叶子。

韩老师问我可以把它变小吗？

我说我试试，然后它变小了。

却也变得腐朽不堪，就像是黄昏下沙漠里的那种几乎枯死的树。

我看着它有点难过，感觉我能随时把它抽出。

韩老师让我帮它浇浇水，施施肥。

我以后的日子，很偶尔想起这棵树时，都会帮它浇浇水。

后来就不想了。

370

我也在另外的一个意向里看到了自己破碎成几片的心。

我和韩老师调侃，原来我是玻璃心吗？

我修复了这颗心，用胶带把破碎的玻璃粘起来。

然后问，可是韩老师，这个心已经不再产生血液了啊。

韩老师让我看我的胸口处。

我看到遍布全身的玫瑰，我感受到这些玫瑰需要吸取着我的血液作为养分。

我很生气，想把它们拔掉，但是我没做到，因为感觉扎根太深了，拔出来会很疼，我也担心自己会失血过多死掉。

韩老师问我这些花是什么？

我看着玫瑰，感觉它很熟悉，好像是前女友。

韩老师恍然大悟，和我认真讲起之前提过的心理能量，她说抑郁症和躁郁症不是病，只是心理能量的失衡。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理能量，心理能量每天都在产生和消耗，而这些产生和消耗是处于动态平衡的，而抑郁症和躁郁症只是这种平衡被破坏了。

然后她说，你的前女友从小缺爱，她需要关心，认可和爱，她属于索取型的人格。而你是付出型人格，所以你可以供给她能量，你可以照顾她陪伴她鼓励她安慰她，但是你和她在一起的过程里，并没有得到多少能量，反而因为她而消耗了很多，当你的心理能量变弱时，你也再没力气供给她能量了，她也不会给你，这样在一起会很累。

我看向玫瑰，可以还给我一些血液吗？

玫瑰拒绝了。

韩老师希望我能把玫瑰慢慢拔出我的身体。

371

韩老师说，牛健，记得我昨天说你胸口的花是你前女友吗？

嗯。

我发现可能不是的，你前女友不会留下这么深的根，我昨天和你妈聊天了，那些花可能是你妈妈。你妈妈很依赖你。

我沉默了一会，对啊，我一直是她的希望。

372

我们回到了城堡。

女儿在一楼等着我，我宠溺得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观察起了四周。

餐厅我已经看过了。

一层里，其他的地方，仿佛有一层无色透明的魔法屏障阻挡着。

屏障好像我去叫爷爷吃饭时看到的那升腾的酷暑的热气一般，微微摇动着，屏障内的人和物有些模糊，而且静止着。

我看到厨房里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看起来好像是kk。

和kk相关的记忆向我袭来。

韩老师问我kk是谁。

我和她讲着kk的事情。

爸妈很爱我，我知道的，但那时候的爸妈也总告诉我如果没有我，他们以后的养老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

kk很爱我，只是很爱我。

我很爱kk，只是很爱kk。

我走近厨房，看到里面的kk穿着围裙，静止得站在案板前。

我把手放在屏障上，轻轻穿过了屏障。

kk在切着菜，我心里很疑惑，kk不会做饭呢。

韩老师说，对男人来说，厨房象征着家和婚姻。

我想起kk和我说起的结婚的话。

我抱着kk，kk很乖得看着我，说你回来了。

我开始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次次推开了你，我很喜欢你，谢谢你爱我。

kk很温柔得看着我。

可是你在我身边过得好差，你所有事都想要理解我，我看到你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崩溃，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kk露出了我经常见到的每次分手时委屈到要哭的表情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厨房后面的墙壁被打破，出现了另外一个屋子。

那个屋子有一个暖暖的壁炉，有一些人在壁炉前席地而坐，整个屋子都是温暖的橙红色。

我看着kk，说你要去那里了呢，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呢，不要留在这里了。

kk很难过，可我把kk送了过去。

我看着kk走进了那个屋子，坐在那些人的旁边，我没有挥手，修好了厨房的墙壁，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转身离开了厨房。

韩老师很惊讶，你把她送走了？！

我点点头。

373

我时不时也会再回到城堡看看。

今年却发现一直空空如也的厨房里，kk又一次出现。

我不会忘掉kk的，但更多时候想起来和kk的事却总是看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也希望着kk在没有我的地方好好生活，好好被爱。

kk为什么会出现？

374

后来，韩老师带我做了花与昆虫的意向，她说这个能看到我潜意识下对两性关系和亲密关系的态度。

我沿着城堡后门的蜿蜒小路走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很多花已经残败，我只看到一朵很娇艳的红色玫瑰在盛开。

我知道这朵红色玫瑰是前女友。

有一个长着前女友同事的脸的蜜蜂在旁边飞舞着，想采着蜜，而这朵玫瑰很开心得迎接着蜜蜂。

我告诉了韩老师这个意向。

韩老师问我不生气吗？

我说不啊，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很难过。

韩老师说，你能体会到那种生气吗？

我感受那种难过，然后慢慢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黑暗里出现并且慢慢成形。

他和我长得一样，却面目愤怒狰狞，双眼通红得想挣脱开身上的两重粗粗的锁链。

他看起来暴怒至极，我很害怕他。

我告诉韩老师后，她让我不要害怕，她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子人格。

我心里想这就是躁期的我吗？

韩老师问我可以松开他的锁链吗？

我拒绝了，我害怕他。

韩老师试图让我感受他的愤怒。

我闭上眼，然后附在了他的身上。

“我”变得暴怒。

韩老师问我想说点什么吗。

“我”用很恶毒的话不断咒骂着前女友和她同事，骂了很久。

我从他身上下来。

韩老师不再说话，我们陷入了沉默。

我忽然问韩老师，韩老师，你害怕我吗？

韩老师说没有。

韩老师问我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说他看起来很难过。

韩老师说，你不能总是锁起来他，他只会变得越来越愤怒。

我应了一声。

我解开了他的锁链，回到他身上。

“我”把蜜蜂踩碎，把玫瑰和连根拔起扔出后花园，也处理了一下其他残败的花。

看着空荡荡的后花园，韩老师问我，你想要种一棵其他花吗？

我们说嗯，种一棵向日葵吧。

韩老师问我，这棵小花是谁呀。

亭。

375

小双用我的微信在朋友圈里模仿我的语气发了一段话，足够让我社死。

我把微信冻结了三天。

回来后一条条看着那条朋友圈下面的回复。

朋友都认为是我本人发的，有朋友在和我同仇敌忾安慰我，有朋友对安慰我的人发去一个问号。

我问了爸妈，爸妈也认为是我发的，那种愧疚的语气太像我了。

我问了其他两个要好的朋友，他们说没有看到。

我看到亭给我发来关心的留言。

我问她不讨厌我吗？

她说，那些话不会是你发的。

嗯。

376

我已经两年多没有工作过了，已经也两年多没有面对过一群同龄人了。

所以我听到要去南京培训时，我一时间又想辞职了。

但是我去了后，意外得发现从我踏入屋子的瞬间我变得很开心。

三天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亭和卷是其中两个。

培训老师也很喜欢我，虽然我在课堂上玩游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讲课。

因为我可以带动课上氛围。

因为我可以一个小时就背下很陌生的知识的每个字。

377

在第二次老板协同培训后，老板回来给我加了市场。

两个老同事很惊讶，问牛健能做得来吗？

老板坏笑一下，牛健可以的。去了三天就搞定了一个女生，拿出点这功夫对那些产科女医生，谁搞不来。

我说没有，不要乱说啊，我有女朋友的。

老板哈哈一笑说他看得出来。

同事认识亭，她和亭当时一个房间。她说亭是一个很好很有想法的女生，感觉我太吊儿郎当了，配不上她。

老板听闻，你要是能把她哄来上海的话，给你加工资。

我继续否认着，只是关系很好。

378

亭说她不会撒谎，然后和我讲起她最不堪的事，我有点吃惊。

她讲完了问我，你现在相信我了吗？你可以接受我吗？

嗯。

379

我们分手后，也要管我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你分手的时间里，去找其他女生，这样就没关系？

不是，得判定我们这次分手后不能和好。

那小双，我们哪次分手时不是心里认为再也不能和好了呢？

380

我和亭在玄武湖边散着步，迷路了坐在一处的椅子上。

我想起亭说她的姐姐同事总喜欢揉她的脸，我也一把揉了过去。

后来亭不想来上海。

我不想去山东。

391

我在微信上找到亭。

我用惯常的语气和她聊着天，最后我问了她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亭说，不要呢。

为什么呀？

不知道，感觉你怪怪的，不像是牛健。

392

我有一段时间很抵触韩老师。

我有次很生气得问她，你是在诱导我吗？

第一次抵触韩老师是我们去往地下室的时候。

走进城堡的大门，我低下头，找到了那个盖在地上的木板。

我觉得很好笑，因为这个入口看起来很像是第五人格地窖一般，想我潜意识里的场景的构建都和我的经历相关吗。

推开木板，我走进一个狭小的向下的石质楼梯，走到底会发现一个金碧辉煌的门。

我把门变小，它成了一个很矮却看起来依旧厚重的门。

我俯身慢慢推开门，弯腰走进屋子，看到了一个仿佛是图书馆，也仿佛是书房的小房间。

小房间被温暖的烛光笼罩着，房间的四周是一些排列着的书柜。

我很震惊得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我，他看起来仿佛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我问韩老师，为什么还有一个我。

我一直以为那个愤怒的我是躁期的我，现在的我是郁期的我，那这个小小的我是谁。

韩老师还是说着，每个人可以有几个不同的子人格，不会只有两个的。

小小的我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微微晃动着脚，玩着面前那张长桌的积木。

他的左脚缠着绷带，我心里疑惑我明明伤到的是右脚。

他看起来很专注，没有任何表情。

韩老师想让我感受他的感受，我发现我感受不到。

韩老师引导着我，想让我感受那只脚的感觉，我也感受不到。

韩老师有些着急，你想那只脚受伤了，又被缠在逼仄的空间里，它真的一点感受都没有吗？

我跟韩老师道歉，我真的感受不到。

韩老师也第一次失去耐心。

我也第一次开始排斥她。

393

我有一段时间不再理她。

韩老师跟我道歉是她有些急于求成了。

我和韩老师来到客厅。

我依然面对着那个透明薄膜。

薄膜里，是爸爸带着我和一些朋友围着一个桌子坐着，他们好像在大笑着。

我把薄膜掀开，看到了小时候的我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目光已经失焦，而我爸在旁边捧着我的头，满脸慌张害怕。

我告诉韩老师，那是小时候的一个夏天，爸爸和同事带着我去吃饭。

我蹲下来钻进桌子底下帮他们去拿啤酒，然后啤酒瓶在我面前爆炸了，我吓哭了。

但是我其实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394

那些天里，我听从韩老师的希望，每天都在写着日记记录这些谈话和治疗。

尽管我也会因为羞愧和不想承认一些事而不会写下，但写日记这件事的确能帮我进一步消化。

395

在第一次和韩老师交流时，韩老师告诉我她认可的感情里的三观。

她慢慢和我讲着原生家庭的概念。

而我之后很反感的概念也是原生家庭。

396

猫很生气，说我不理解她。

过两天猫告诉我，她其实是微笑抑郁症，所以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那样活泼可爱的样子。

我问猫，你非要生病才开心嘛？

然后把猫删了。

397

猫后来很难过，哭得仿佛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我安抚着猫，说猫呀，你想想，你其实是不喜欢我的，你只是想被爱被关心，那个人不一定要是我的。

猫拿出自己胳膊上的血痕给我看，哭着吼我，我不喜欢你我会想死？我不喜欢你我会把自己划伤？

我没有回话。

398

爸妈看着我的胳膊很心疼，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如实说着，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399

猫想我愧疚，想我道歉。

我安慰着猫，对不起，是我闹脾气删掉了你。

猫很粘人，不在一起也要连麦睡觉。

点烟的声音总会吵醒她，迷迷糊糊得说你又抽烟了。

我会安慰猫不抽了，然后把麦关掉。

现在家里的电脑里还放着两张猫的照片，因为猫浅灰色的瞳仁很好看。

400

我还是删掉了猫。

再看到猫的时候，猫又是很难过。

猫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已婚男。

我大为震惊，你是双鱼座吗？

猫继续哭着，这个已婚男不理她了。

猫难过得给我看她的手臂。

白白细细的手臂上有着几处血滴。

我鼓励了猫，喜欢他就去找他吧。

401

最后一次和猫联系时，猫在质问我是不是和林林在一起了。

我对猫解释着，林林才几岁啊，你比我小六岁，林林比你小六岁，你在想什么呢。

她继续发着火。

我问她，怎么，已婚男不要你了又来找我了？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更多久不联系了，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

猫被戳到了痛处。

我问猫，你想要着世界的关心和爱，你有听到我刚从哪出来吗。

猫道歉，问起我去ICU怎么了？

我拉黑了她。

402

刚认识猫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嘻嘻哈哈讲着蹩脚东北话的香港女生。

她说她喜欢温温柔柔的我。

我会对不喜欢的人生气，她也会来好好安慰我。

我喜欢蜡笔小新，她就找来小爱和蜡笔小新的情头。

我笑着说你没看过蜡笔小新吗？小新喜欢娜娜子。

她说小爱喜欢蜡笔小新。

猫一次次谈着重复的恋爱，受着重复的伤，而我本可以耐心点告诉她的。

403

我去了趟三明。

从三明回来后，我问着小双，你下次和那个大学同学见面的时候带上我呗。

以什么身份呀？

对你有意思的同事吧，让我cosplay下。

你为什么想见她呀？

因为好玩。

404

我们在一起玩了一场剧本杀。

玩完后一起吃了饭。

同学说，想追小双我要好好表现下，我哈哈大笑，说才没有。

小双疑惑得看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改掉了我们两个人的剧本。

吃完饭，同学想去酒吧坐坐，我搜着酒吧，和她推荐着，我告诉她酒吧大概有清吧和夜店两种，我们去清吧聊会天吧。

她答应了，但是一副更想去夜店却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我看着她，说那我们去夜店吧。

虽然我很讨厌国内的夜店。

406

在夜店里，我们坐在低消三千多的卡座上。

小双很心疼我一个人付了钱，转了一千给我。

有个清秀的小哥阿某陪我们玩纸牌和骰子喝着酒。

同学不会喝酒，喝得一塌糊涂。

夜店太吵了，只能捧着同学的脸凑在耳边说话。

同学和我去蹦迪时，她没力气瘫在我身上。

小双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看。

我发现小双的酒量意外得很好呢。

同学在厕所门口遇到了一个帅哥询问她还好吗，想把她带走。

小双赶忙拦住。

服务员在我们旁边站着，每次刚拿出烟他就俯身半跪着帮我点上。

我问他，俯身倾耳以请？

他说，啥？

阿某后来知道他问我们要了三百小费后，佯作生气，愤愤不平着，一副坑了我兄弟的样子。

然后想和我约下次的时间。

407

从夜店回来后，我们去了一家酒店。

我自己睡一张床。

同学哭着说起了自己的奶奶。

408

醒来后，她们在涂着唇膏。

小双叽叽喳喳，我的嘴唇涂上唇膏很好看。

我轻轻皱了下眉，看下小双。

但是同学没有听出奇怪，只是嚷着让我涂了给她们看。

擦去唇膏后，我陪着她们逛着街。

在星巴克时，我送她们了两个杯子。

小双的是很可爱的，同学的是铆钉的，但同学不是很喜欢铆钉的。

同学拿着我的咖啡喝着，把吸管变成了粉色的。

小双脸色不是很好看。

409

回家后小双问我可以注意一点吗？

我说为什么呀，你又不愿意告诉她我是你男朋友。

410

生日快到了。

我订了一家西餐店和酒店。

同学很喜欢吃惠灵顿。

小双送我了一套护肤品。

同学送来一张明信片和一瓶很贵的香水。

明信片上有句话写着，还以为大了不会再遇到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411

在上海饭店里，她们拿出蛋糕。

我笑着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小双在洗漱的时候，同学和我聊着天。

问起我真的不追小双了吗。

我说我不喜欢她。

同学莫名其妙来一句，你不会喜欢我吧？

我没有回应她。

她追问了一遍。

小双出来了。

412

晚上我起身上厕所，听到一声牛腱子？

我看过去，是同学还没有睡，她喝了酒，肚子痛。

我在外卖上买了一盒药，取给她，蹲在她旁边和她聊天。

我尝试了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她没有阻止。

醒来后，小双先去洗漱了。

我看着沙发上的她，走过去低下头去亲她的脖子。

她看着说，牛腱子，你在玩火。

我哈哈一笑，然后站起来走了。

413

过些天的晚上，我发了微信告诉同学。

我说，我们一直在骗你，我是小双的男朋友。

你们另外的一个同学在三年前见过我。

414

跨年的时候， 在同学家我和她们闹翻了。

小双哭得很惨。

同学找了之前想追她的体育老师把我轰走。

体育老师下去后和我握着手，说着兄弟，我理解你，然后开始打探着我们的事。

小双告诉我同学回去后告诉她们，他对我没有一点留情。

415

小双问我怎么想的。

我对小双道歉，说我已经及时停了，没有和她发展出过分的关系。

小双说，那是因为你看不上她。

我和小双还是没分开。

416

韩老师问我，你出轨了吗？

我愣住了，不然呢？

那你对静出轨了吗？

嗯。

对kk呢？

我不知道。

她如果对你做一样的事，你会难过吗？

会。

那你对豆豆出轨了吗？

豆豆？你怎么知道豆豆？

417

小双问我谈过几次恋爱，我说她是第三个呢。

她问我豆豆呢。

我很惊讶，豆豆不算呢。

小双很惊讶，为什么都说了在一起，还叫老公老婆了都不算。

我想想，因为没有接吻拥抱，连见面都没？

那网恋也算恋爱啊，你们还不是网恋。

我们两个当事人都觉得那只是扮家家酒，为啥你非要算上呢。

418

朋友问起你和学姐不算是谈恋爱吗？

不算啊。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早就牵手了吗？

可是我们没有说在一起啊。

另一个朋友没好气得说，你俩牵手不算谈恋爱，搁那掰手腕呢？

为什么一定要我觉得是?

随便你觉得是不是。

419

我告诉韩老师为什么和小双在一起。

小双那时候过得很难，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我可能能帮到她。

她工资低的话，我可以晚上带她吃晚饭，可以会带她买衣服，我能帮她承担这些花销。

朋友喜欢的女生对我有兴趣时，我还带小双一起拒绝。

小双不敢换工作时，我可以陪着她鼓励她最后换了公司。

我其实应该那个时候之后离开会比较好，两个人不同居的话就不会发现那么多秘密。

可我看到她仍然在因为公司和家庭的事会难过，我想..

420

韩老师说，不要再想着帮这些了，你再加入只会适得其反，你该离开了，她要找她认可的人。

嗯。

421

灰和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了，后来总是吵架。

我去安慰着灰，我能理解她女朋友的所有点。

后来这个女生是一个渣女。

我和这个渣女的思维谜一般的同步。

422

我问韩老师，我是不是很渣？

韩老师沉默片刻，你生病了，你的行为不能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去衡量。

所以不还是很渣吗？

423

在心理治疗时，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叫我，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的声音。

我告诉小双，小双很害怕，一遍遍说着让我不要去！

我还是下去了，一直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走向院子里的秋千处，但是那个声音消失了。

我没有告诉韩老师我和小双又联系了。

424

我和小双说，我要去云南了，那里有很好看的雪山。

我在网上查询着，去雪山游玩的攻略。

一些人的高原反应会很严重，建议去的时候不要直接从高原几小时的飞机就到高原，建议不要饮酒，建议不要抽烟，建议到高原适应两天再去雪山，肺部有疾病的患者不能去爬雪山。

我定了第二天出发的飞机。

几小时后我从新郑到了丽江。

我在古城附近买了瓶二锅头和几包玉溪。

我和小双打着电话。

咳嗽得肺都要出来了。

425

我登上了雪山。

除去心口很疼让我闭上眼休息了好久外，我很健康。

426

我在丽江古城走着。

来到一家茶店，那个时候生意惨淡，我付了一杯最便宜茶的钱，喝了一下午。

427

我回到了昆明，莫名其妙认识了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他们是同学，在昆明读研。

他们说我可以去他们家玩，他们的父母很热情好客的。

我告诉我爸妈，他们让我小心骗子。

我想我不会。

我住在市中心，明明是13楼，却吵得要命，闭上眼仿佛睡在马路边。

我甩下押金逃走了，回来的路上在药店很诧异得看着大家抢着口罩。

我爸妈很庆幸，还好我回来了，不然在那里连饭都不能吃。

可是我好难过。

我和爸妈说，我要不找一个心理治疗师吧？

428

我对韩老师说，我有时候很羡慕别的抑郁症患者的父母。

那些人在控诉着他们的父母是如何不理解他们，是如何逼疯了他们。

但是我的父母很爱我，尽管他们不理解我，他们也小心翼翼着，他们支持着我的所有事，精神上理解不了，他们就在经济上给予我很多支持，几年来我每个月都会花不少钱，有时候一两万，有时候两三万，还有时候更多。我没办法生活，却掏空着他们的积蓄，我想过为了他们活着，但是活着好累。

429

小双一直想养一只猫。

我不太理解，正如我不理解青对猫的喜欢。

我问小双养一只哈士奇不好吗。

我送小双了一个礼物，是我们在宠物店看到的小蓝猫。

我们对养猫没有丝毫经验。

晚上那只猫一直在咕噜咕噜，我们很担心，以为是他的呼吸道发生了什么问题，赶忙问宠物店老板。

老板说那是开心，是正常的。

这只猫于是有了一个名为咕噜的名字了。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这只猫反而一直粘着我。

咕噜总是用头去顶我的手机不让我玩，让我好好摸摸他的头。

咕噜喜欢趴在我脸上睡觉，而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对猫毛过敏，我疯狂咳嗽着。

尝试把他关进笼子里，他又不开心一直喵喵叫，所以我每天都带着口罩睡觉。

咕噜饿了的时候会轻轻咬我耳朵把我叫醒。

我慢慢很喜欢他。

430

咕噜也真的生病了。

我们把他带去宠物店，宠物店老板开了一些药，我们好好喂着他。

但他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有一天我不敢回家了，我想等小双回来后我们一起进去，我去接了小双。

走到卧室门口时，我没敢开门，我问小双你可以帮我开吗？

小双扭动了门把手。

咕噜趴在他最讨厌待着的笼子里死掉了。

431

我和小双把咕噜送去宠物医院，花了五百把他火化了。

432

一段时间后，青知道了这件事，和我说你真有钱。

我和她说，我本来想挂树上呢。

青说，那会吓死人。

青带了两包软中华。

我说抽真烟会让我嗓子很疼。

青点燃了一根给自己，我拿走了一根。

青问我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说有啊，你呢。

她说她也有，是个博士呢，家里很穷。

我笑了一会，说你爸不也破产了。

青说，你真是贯穿了我所有恋爱经历，我每谈一个男朋友你都会回来捣乱，我们又不是微信好友。

我说，你才是。

433

我和小双有了另外一只狸花猫。

小狸花回到家的第一天拉了肚子。

我立马把她送到了宠物医院，小狸花身上有跳蚤，驱虫时医生把它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毛毛虫一样。

所以小狸花有了名字，叫虫虫。

434

在云南时，我养了一只小英短，起名为毛毛，时不时把毛毛的视频发给小双看。

435

我和小双去了南京的红山动物园。

红山动物园是我最喜欢的公园。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第一次玩了剧本杀。

DM很惊讶我是第一次玩。

436

三年前，我总喜欢和小双一起去玩剧本杀。

我很擅长。

小双很喜欢的一个本叫心证。

DM看着我对其他人感叹，开本几周了，第一次有人把这个本玩明白。

这个本在当时而言很有趣。

不会有任何线索，任何提示，任何任务告诉玩家要去做剧本中NPC的帮凶。

每个玩家的剧本故事也是玩家对他们的羁绊的嫉妒，不满和恨，无论这些羁绊是爱人，兄弟，还是父女。

每个人都恨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绳之以法。

DM说我看到了那些恨里面的爱。

437

我还是挺喜欢剧本杀的。

因为我很聪明，线索在我眼里是已经成线，再组成面的。虽然有些时候，我连线都连不起来。

因为我可以和不认识的陌生人很自然得玩在一起。

因为我可以去体会不同的人生。

因为我可以和小双悠哉哉得坐下几个小时，喝着奶茶，吃着外卖。

有的时候会遇到奇葩。

有的人会开天眼，为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装成一副聪明的样子。

有的人会玩不起，极尽撒谎和死不认账的技巧，事后说这就是她的手段，凶手就要这样玩。

有的人又笨又没有耐心。

所以我开始组建起自己的圈子。

438

这些圈子里最喜欢的是以S为中心的一个圈子。

他们上海本地人，我们的平均年龄三十五岁。

我们更经常玩的是实景本，因为要排很久的队，S会帮我们预约。

S会邀请我去哥哥家玩桌游。

大家人很好很善良，但是玩游戏时就只有尔虞我诈，不同的桌游我们都玩成了利益与背叛。

玩箱女的时候，项在同一个房间里已经蹲我了六回合。

我无奈至极，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还想不想赢了！去抓他们啊！我出去了不陪你玩了！

项也苦于一直蹲不到我，苦笑着说，说着走了走了~

十个回合后，我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箱子，看着里面的项崩溃至极。

我们玩了十余个回合的心理战。

我输掉了心理战。

而项因为蹲我了十余个回合，输掉了游戏。

但是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439

我们点了外卖，吃完外卖后，S的哥哥吹起了笛子，另外两个朋友弹起了吉他。

S唱起了歌，S唱歌很好听。

S让我也弹琴吧。

我拒绝了。

440

刚来爱尔兰时，我喝醉后会时不时会和S表白。

S也说喜欢我，总是很有耐心安慰着喝醉的我。

S问我什么时候回国呀。

S也劝我不要回国，他们已经在想办法润出来了。

441

还有一个圈子里也有一个我很重要的朋友，叫一。

一的生日是我的手机密码。

一很惊讶得问我。

我打消了一的惊讶。

因为我身边没有其他任何人认识你，这样我就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密码。

442

我醒来后，问我爸妈要手机。

我看到手机屏幕已经被锁定了三十分钟。

我对他们说，我又没有死，为什么要去看我的手机。

443

老师让我们每天写下日记。

我妈很好奇，要来看我的日记。

我告诉她，不能给她看，因为老师说日记是自己的东西。

我妈很生气，为什么不能给她看，如果没有写不好的东西，就不怕给她看。

我还是不要给她。

我妈抢过来了我的日记本，看到了里面简单记录着今天和贺一起玩的事。

我妈问我，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也不给她看。

我哭得稀里哗啦。

444

静问我为什么不给她看手机。

我说因为我不想。

静怀疑我和其他女生暧昧了，非要抢过来。

静看到了我的聊天窗口里只有寥寥几人，更加怀疑。

我说，我喜欢清掉多余的聊天界面。

静不信，因为她从来不删聊天窗口。

我有点无语，因为我真的没有这样。

我问静，如果我想骗你，我一定会保留好所有的聊天窗口，连骗子都存着，连陌生人的都存着，然后清掉特殊的人，再装作一副我从来不清理聊天窗口的样子让你放心。

静后来学会了。

445

在一起半年时，过年前我和小双在和她的同事领导喝着酒庆祝新一年的即将到来。

我喝得像个傻子，回去后小双很温柔得照顾我。

小双很难过，你喝醉了不记得我是谁了。你还和一个女生打电话，我问你是谁你也不告诉我，你也不让我看你的手机。

446

第一次喝断片是和我另外一个哥哥一起。

那天他带我喝着红牛二锅头。

喝醉后在街头上搂着我的脖子，一遍遍问我，我是不是恁哥。

后来很少遇到能两个人就喝到尽兴的朋友。

上一次见他时，是在北京的街头，我俩像个傻逼一样坐在马路边，笑了十分钟。

445

去北京也见到了堂姐。

她拿出我2013年的聊天记录给我看，我惊为天人，为什么你会有九年前的聊天记录。

堂姐说，她从来不删每一个聊天记录，换手机了也都会转到新手机上。

我看着我姐，你好厉害！

446

林林开始和我念着一些情诗。

林林快把自己念哭了，我继续静静听着。

林林说是不是一直把她当作妹妹。

我连连否认，小侄女吧。

447

林林说要杀人的话就杀吧，她会帮我收尸会帮我掩盖好的。

448

谢哭着和我说，他可能照顾不了毛毛了。

我问他怎么了。

他告诉我了当天和女朋友的事。

后来这个女生想和好，他逃走了。

449

上一次他哭着和我打电话还是在高二。

他带着哭腔说他和老师闹翻了，要转学了。

450

再上一次他哭，是初三时他和我开玩笑时被我打了。

451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也有个弟弟会是什么感觉。

452

灰在遇到渣女后，难过万分。

有一天，他说他也想变渣。

我赶忙生气得劝阻了灰，你没必要因为渣女变渣，你的道德感很强，变渣后会讨厌自己。

453

灰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生，又结了婚。

我做了伴郎。

454

两年半前，我又一次去了城堡，一个人很难进入意向。

在城堡外面，我见到了韩老师。

我很惊讶她怎么会在。

我已经不再和她联系了。

456

韩老师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双相可能是误诊呢。

抑郁症是误诊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复查的时候主任怀疑的，后来我去上海精总时医生也这样诊断的。

主任为什么怀疑呀？

因为我在抑郁症外的症状外，有着躁狂的症状。

457

那愤怒在什么时候呢？

很多时候啊。

每次愤怒会持续多久呢？

不知道，可能很久？可能一小时？一分钟？

你的自责会让你很难受吗?

嗯，能把我吞了。

你记得你每一次生气的样子吗？

记得。

包括今年？

嗯？

你想过花园里的那个所谓的子人格为什么会有两道锁链吗？

我想象的画面会来源于生活里见过的场景，一个犯人被两条锁链紧紧绑在架子上的画面在游戏电影电视剧里不是很常见吗？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拿钥匙，又为什么会有两把钥匙呢？

因为我要开锁呀。

你有没有想过那两把钥匙不是你的？

458

韩老师很温柔得笑了，你和躁郁症的症状太多时候都不一样了，反而有时候更像边缘型人格障碍吧？

边缘型人格障碍？

你不知道是吗？

朋友说过。

依恋理论呢？

你提过。

多层迷走神经理论呢？

什么？

韩老师朝我走过来，温柔得看着我。

我不是韩老师呢，来，弟弟，像韩老师之前教你的那样，仔细看看我的脸，我看起来像谁？

曾玥？

确定吗弟弟？

吖儿？

460

吖儿看着我，你该回去了。

我不愿意，缠着吖儿，你想说什么？

461

弟弟，你写过你拥有过完全不同的为人处事方式，拥有过完全不同的价值观，拥有过完全不同的性格。

这是因为躁郁症所带来的情绪转化吗？

你把这些视为你在痛苦中不断推翻以往的全部价值观。

是这样吗？

弟弟，你的记忆完整吗？

可是在你所有留下的文字里，你从来没提起过W。

你的意识都连续吗？

你今年也记得你生气时所有事情吗？

462

W是谁？

463

不可以接受，是吗？

地下室的房间熟悉吗？地毯熟悉吗？

是你的第一个家里那个小小的卧室。

客厅里的桌椅熟悉吗？

是在爷爷奶奶家你们一起吃饭的桌椅。

桌子上的蜡烛熟悉吗？

老房子会时不时停电呢。

你看到的城堡的一切都看起来很大，韩老师告诉你因为你的超我太强了。

你看到的妈妈那么高，韩老师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心中畏惧你妈妈。

精神分析理论一直都过于简单。

想听听不一样的视角吗？

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是小小的你，你朝上望着门把，你从门缝朝内望着的时候很可爱呢。

如果那时候你低一下头看看自己的手，你就能看到自己只是个孩子。

门内的锁链是从内上锁的呢，你为什么能从外面打开呢？

你进来后为什么又出不去了，是谁锁上的门呢？

要见一下小羽吗？

464

城堡是我潜意识的象征吗？

如果你一定要用精神分析的理论来理解的话，城堡可能是接近前意识和潜意识的交汇部分，更多的东西还在潜意识里，不会出现在城堡中。

我是精神分裂吗？多重人格？

不是呢，精神分裂症是另外一种病，这是解离型身份障碍。

多重人格又是什么？

那是很古老的称呼了。

465

不对，你的太多想法都是基于电影了，那些是假的。

那这个障碍也是假的。我想逃避，才会分裂出一个愤怒的人格，这样我就不会因为我做的错事怪自己了。

466

要见一下小羽吗？

小羽是谁？

你日记里地下室的那个孩子。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格呢？是我幼稚童真的人格吗？

吖儿听完后笑得很灿烂。

489

尽管吖儿说我理应不会失忆。

但从那之后，我开始失去越来越多的记忆。

有时候，我会闪回一些不存在的记忆，然后愣在原地。

可即便我头疼到要炸，也回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有时候，我会失去几天的记忆。

有时候，我会失去几分钟的记忆。

更多时候，我察觉不到我的失忆。

有时候，我会醒来看到不认识的人在我身边。

有时候，我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知道我们的关系。

但我对他们没有感情，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和我开玩笑，我会很尴尬。

有时候，我会忘了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哪里，然后在不可能的地方找到它。

我每次只要试图回想就会头痛难忍。

我不记得自己做过的越来越多的事。

我变得很困，越来越困。

我分不清幻觉和梦和真实。

我知道我病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490

我看到小双在哭，小双在哭着问我，你是谁啊？你看起来好陌生。你不是我的宝宝。

我抱住小双说着对不起。

491

我看着小双肩膀上的咬痕，问小双这是我咬的吗？

小双哭得更难过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再骗你了。

492

我和S聊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我看到鹿从雨里跑进来。

深夜里我睡不着，在路边散步，走累了想坐公交回去了。

我看到一个女生的身影在公交站旁站着，鹿在微笑得看着我。

再看过去时，公交站还是那样冷清孤寂。

我本来就是躁郁症。

出现幻觉多正常。

493

我后来知道了鹿的所有事。

鹿压着我轻轻亲了我一下，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人。

鹿坐在行李箱上耍赖，我就是知道你会走，所以我妆都没化一醒就来找你了，我聪明吧，我不管，你不许走。

鹿唱到一半回头看着我，笑着说我是不是很可爱，要不要留下来？

鹿哭得很难过，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留下来的吗？

一个个瞬间。

495

王羽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逗弄着他肩膀上的猫头鹰。

吖儿也在旁边坐着。

我看着他，王羽，鹿是怎么回事？

他头也没有抬一下。

你好烂。

王羽听到后忽然笑得很开心。

过了一会，他歪着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弟弟，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鹿？

你和鹿熟吗？

那你为什么要出轨？

对谁出轨了？

小双啊。

不是早就和她分手了吗？

500

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呢？

但是你一直都在出轨吗？

对啊。

520

我来到了酒店。

我在书包里和兜里没有找到刀。

我和谢打通了最后的电话，然后吃下了安眠药。

临睡前，我加了kk的微信。

521

我醒来了。

闭着眼睛听身边的医生和护士走来走去的声音。

过了一会，我起身坐起，低头看到自己没有穿裤子。

我问护士，我裤子呢，我要出去，不要把我困在病床上。

他们拒绝了。

我发了很大的怒。

我和病床前的一排医生护士对峙着。

我抢过护士手里一个极粗的针管吼道，谁敢给我注射镇静剂，我就把针管插到谁眼睛里。

522

我妈送来了一本书，名为母亲。

我看到它的一瞬间把它砸在很远的地上。

523

再醒来的时候护士已经交接完班了，新的护士是一个年龄大一点的阿姨。

我朝右扭头看了看隔壁病床上的老头。

我轻轻对他说着你快要死了。

我把头扭回来，和阿姨聊着天。

阿姨劝我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她说我爸妈急坏了。

我乖乖答应了她。

一段时间后，我和她撒娇着可以给我一条裤子吗？我这样很不好意思，我可以乖乖躺在床上不会乱走。

阿姨给我了裤子。

我们继续聊着天。

然后我闭着眼睛哼着歌。

524

我看到爸妈和小姨在门口等我，我妈想给我一个拥抱。

我侧身要躲开。

我向家人们表示了道歉。

我妈忽然说她和我爸我姨说了，如果我出事了她就消失让他们都找不到她。

我问我爸要了根烟。

走到了公园附近，我爸问可以告诉他们怎么了吗？

我回道没有怎么啊，我不是没事吗。

我爸说他忍不住想给我一巴掌，问我考虑过他们吗。

我转头就走了。

我爸在我旁边的马路上慢慢开着车保持和我一样的速度。

他跟我道歉着是爸爸不对，让我先上车好吗。

我让他先回家吧，我说我想自己待一会。

他们离开后，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发了一条信息给小双，牛健昨天自杀了。

525

我去了理发店。

在洗头时，小双的爸爸打来电话。

我看了十秒手机，在快要结束响铃的时候接了电话。

是小双的爸爸。

小双爸爸很生气，问我是谁，我给他女儿发了什么信息？

我回了他说我叫牛健。

小双爸爸生气了，他说你叫牛健？啊？什么是你叫牛健？难道你叫牛健还不是牛健？

我愣了一下，回道我是牛健。

小双爸爸更生气了说我怎么这么龌龊，小双听到我自杀了，哭得不能行，班都不能上了。

526

我对小双爸爸道歉着，叔叔对不起。

晚上，我和小双的妈妈打了电话。

我说，不是我发的信息。

小双妈妈说，那是谁发的啊？

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聊了很多。

小双妈妈说，有时候我也想想你也觉得你可怜，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受这样的罪。

我听到就哭了好一会。

527

谢和我说他前些天和他妈生气了。

我问他怎么了。

因为他妈妈说好好一个牛健，怎么这样了。

谢很生气，说牛健没事，牛健一直都好好的。

我说，我可能真的不好了。

528

你的朋友。

你所骄傲过的成就。

你视为美好的回忆。

见见这个名字。

这些都是我赋予你的。

你只会又哭又闹。

你只会躲起来偷偷哭。

你只会自残。

重要的人应该远离。

你只会抓住他们。

然后摧毁他们。

529

吖儿问着我，总之还是不会相信吗?

我回着她，我知道我病了，你们是我幻想的一部分。这样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是你们做的，我可以逃避自责。

我身上的那些事可以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每个人都可以忘记时间。

每个人都可以忘记手机钱包钥匙。

每个人都可以忘记人，都会记不清名字和长相。

每个人都可以想不起来花了什么钱。

每个人都可以忽然想起来点什么事。

每个人都可以记忆力变差。

每个人都可以有脱离现实的感觉。

每个人都可以发呆想事情。

每个人都可以经常头疼。

每个人都可以语言逻辑忽然变得奇怪。

每个人的想法都可以复杂和极端。

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可以发生变化。

每个人的饮食偏好都可以发生变化。

每个人都可以时而笨时而聪明。

530

我存了几天的安眠药。

每家医院都可以开一些。

在买药的路上总会遇到一些小猫小狗。

每只我都陪着玩了一会。

有的小狗小猫会粘着我。

我就多陪它们会。

我回到老家，那条菜市场街上。

我在一个过道处拐弯来到了那家小卖铺。

这家小卖铺已经关门了。

我问着邻居知道这里的老爷爷吗？

邻居说，他啊，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八十多岁死的。

然后邻居指向一个院子。院子门口站着的一个男人。

邻居说，那时是他儿子，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走过去，走进了院子门口，向他说明了来意 。

他很大度，哈哈一笑，说老爷子肯定不在意这些事，老爷子很喜欢当时闹闹腾腾的你们。

邻居反而感谢了我。

他给我看他的妈妈，那是老爷爷的老伴。

老爷爷不在的时候，她也会在那边摆摊。

可是她已经又聋又哑又痴呆了。

临走的时候，她朝我挥着手。

老爷爷的儿子和儿媳妇很惊讶，说她好像记得你呢。

我也朝她挥挥手，说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