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 邑 老 鳖 湾

    大家好，我是昌邑胡约约。

    众所周知，昌邑有个老鳖湾。但老鳖湾具体在哪里，却众说纷纭。

    有说在蔺家庄、于家抚宁一带的，还有说在石埠晴埠、埠头一带的，还有说在南宫二桥北边的，但是大部分人都说，老鳖湾在刘家巷村西。

     老鳖湾，听名字就知道，里面住着老鳖。鳖是什么，王八呗，谁没见过？但是这老鳖湾里的老鳖，却非同凡响。因为很少有人见过，见过的又说法各异，不一而同。

     正因为有这么多争议，更增添了老鳖湾的神秘色彩。

     今天，我们就来约约一下老鳖湾的故事。

     话说1959年的夏天，潍河东岸的昌邑县刘家巷村，村民发现村西来了一个怪人。

     怎么怪呢？只见这人半僧半俗，你说他是道士吧，他还剃着光头，戴着佛珠。你说他是和尚吧，他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道袍，那道袍后面绣着道家独有的八卦标志。

     人们研究了半天，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僧是道，于是便叫他老道僧。

     在刘家巷村村西河沿上，有一处废弃的沿河树林看护房，老道僧就将就着住在这里，平时进村讨点饭食，没事就在村西湾边上钓鱼。

     说是湾边，其实那里是潍河。潍河流到此处时拐了个弯，横抱进来一潭深水。

     既然是河为什么叫它老鳖湾呢？

     说来奇怪，不管岁月更迭，河水涨落，就是潍河其他地方水流干枯露了河床底，这个地方也没有受过丝毫影响，人们都传说这里面住着一个老鳖精，所以给他起名叫老鳖湾。

     那老鳖湾极怪，从没见有大鱼出没，仅仅只有一扎大小的浮梢鱼和五指长短的麦穗儿鱼，就连稍大点的鲤鱼鲫鱼，也是没见过有。

     刘家巷村里有个村民，叫刘三强，这个人提笼架鸟，不大怎么务正业。刘三强有个嗜好，喜欢吃炸麦穗儿鱼。麦穗儿鱼细长柔弱，出水即死，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鲜美。拿回家，裹上面，用油一炸，酥脆爽口，要是再能咪溜上那么两口地瓜干子酒，那真是胜似神仙啊……

      为了打牙祭，刘三强三天两头在老鳖湾那里钓鱼。

     老道僧在南边钓，刘三强在北边钓，两人隔了几十米，谁也不影响谁。

      时间长了，刘三强就发现了这老道僧有点蹊跷。

     第一，这老道僧似乎好像没有钓到过鱼，对，不是似乎好像，就是从来没见他钓到过鱼！不管老道僧来的多早走的多晚，都只是背着空空的鱼娄来，背着空空的鱼娄走，而且，钓的时候也没见他提过杆收过鱼。

     第二，自打这老道僧在这里安营扎寨住下，每日除了来钓鱼，没见他有过什么正经营生。吃喝除了去村里讨要，便不知还有什么来源了。

     第三，自打老道僧开始在这里钓鱼，这老鳖湾冬天就不上冻了！潍河水流缓慢，每年冬天都会冰封那么一段时间，老道僧来了后，冬天别的河段都封起来了，唯有这老鳖湾，水汽氤氲缭绕，再也不上冻了。

      蹊跷归蹊跷，刘三强哪能管这么多闲事呢。

      时间一晃过了三四年，虽然一直都在这里钓鱼，但刘三强却从没跟老道僧搭过腔，因为刘三强怕老道僧向他借粮啊！说是借，其实就是讨，听旁人说，附近三庄五庄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被这老道僧借遍了，可能是老在一起钓鱼，天天见面，怕被追债，老道僧就是没有找刘三强借过粮食。

     有一天，中午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突然就阴上了天来，乌云笼罩，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对，和昨天昌邑下的那雨差不离大！ 

     刘三强收拾起钓鱼的家把式，准备往家跑，但大雨已经淋的他睁不开眼了，误打误撞，他走进了老道僧的那两间破屋避雨。

     老道僧已经回屋了，见刘三强进来，便给他递了一个破板凳，坐下后，两人随便地聊起来。

     老道僧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并不健谈。刘三强聊的无趣，便四下打量，突然，他看到了倚靠在墙上的鱼竿，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那鱼竿跟寻常鱼竿不同，是用紫铜制作的，上面刻画着许多歪歪扭扭复杂多变的文字和图案，刘三强见过，那是道士撰写的符文。符文凹槽之中，好似是画符用的红色朱砂涂抹在里面。那鱼竿头部拴着一根红色细绳，非棉非麻，不知道什么材质。最奇特的是红绳尾端的鱼钩，竟然像是金子做成的，透着光闪闪的黄晕。

     这还不叫奇，最奇的是那鱼钩极大，足足有巴掌大小，这么大的鱼钩，钓鲨鱼都足够了，用它钓麦穗儿，怪不得从来没钓到过。

      雨停了，刘三强走出小屋，看到老道僧生活确实窘迫，便拿出几尾鱼来，准备送给他。

       谁知，那老道僧一口拒绝，说了一个理由：我不吃鱼！

      刘三强心里那个嘀咕啊，你说你不吃鱼，天天钓的哪门子鱼啊，这家伙肯定脑子有毛病！

       此事过去半年，刘三强终于知道老道僧钓的哪门子鱼了。

      有一天下午，刘三强跟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来到湾边，远远地就看到，老道僧早已经在那里了。不过，今天那老家伙似乎有点不对劲。

      刘三强走近了，才看出哪里不对劲。那老道僧一改往常随意的姿态，坐的端正，腰杆笔直，双手用力握着鱼竿，双目炯炯放光，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水面。

      那紫铜鱼竿上拴着的红绳时紧时松，左右晃动，看来是有鱼上钩了，瞧这力道，鱼还不小。

      刘三强走到他面前，准备伸手帮一把，谁知那老道僧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刘三强一眼，就这一眼，刘三强便觉得从头到脚，寒意陡生，不禁退后几步，不敢再靠上前去。

      那老道僧继续与水中那不知何物斗着力，看来那水中之物力道极大，老道僧憋的两眼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过了半个多钟头，老道僧开始嘟嘟囔囔地念起了咒，刘三强惊奇地发现，那鱼竿上的符文，竟然活了起来，变成了犹如虫子般会爬动的红色线条，顺着鱼竿和前端的红线，爬到水里去了。之后水里动静越来越小，看来是那东西力气消减，不再挣扎了。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老道僧大喝一声：起！鱼竿往上猛力一提，水中那物便在红绳牵拽下破水而出，划过上空，摔在了老道僧身后的草地上。

      刘三强赶紧凑上前看，只见那是一只鳖，极大的鳖，多大呢，大小厚薄跟笸箩差不多大，四肢、尾巴和头都伸在外面，那头大如水桶，四肢粗细跟成人大腿一般，趴在那一动不动。再细看，那鳖盖上一圈圈的花纹跟大树树干的年轮一样，密密麻麻，但清清楚楚。最神奇的是那眼睛，呈翠绿色，清澈透亮，滴溜溜乱转。这家伙怕是得有小二百斤吧，那小小的鱼竿，枯瘦的老道僧，是怎么把它甩上来的？

      不得而知。

      刘三强自小住在老鳖湾边这刘家巷村，常听老人说，老鳖湾里有个老鳖精，住了好几百年了，虽然一直是个传说，但今日一见，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大鳖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老鳖精了。

      在刘三强还在愣神的时候，那老道僧双眼散发着狂热，对天哈哈大笑起来：天不负我啊，五年了，我等了五年了，终于让我把这未成形的鳖精抓到了！

      笑罢，从鱼篓之中拿出一捆红绳，上去就在老鳖精身上捆起来，一边捆还一边打一些古怪的结。

      那刘三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把就把老道僧推到了一边去，之后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愣愣的呆立片刻，随口说了一句：为什么要偷我们大队里养的鳖？

      说完，脸一红，这哪是大队里养的鳖啊？

      那老道僧显然并没有注意这句话里的漏洞，刚才一番斗力，此刻已经精疲力尽，自觉打不过这个小伙子，见他阻拦，以为是这小子眼红，想分一杯羹，便说，你不要多管闲事，那鱼竿是紫铜所做，鱼钩是金子的，值些钱财，你取走便是，不要妨碍我收了这老鳖精！否则，哼哼……

      刘三强感觉到了这老道僧流露出来的杀机，想起刚才那冷冷的犀利眼神，怕一个人对付不了，转身就往村里跑，没多时，就跑到了村里，大声呼喊：大家快来看，老鳖湾里的老鳖精出来了，快来看啊……

      那老道僧显然没有想到刘三强来这一手，赶紧加快捆扎红绳，准备马上离开。

      村民听到呼喊，很快便涌了过来，都准备看看那老鳖精是什么样。

     到了近前，一看那老道僧已然将老鳖精用红绳捆成了粽子模样，并准备带着离开，都感到十分气愤，纷纷出言阻止：你这老道僧，从来了我们村，哪家的粮食你没吃过？原以为你是个苦苦修行的得道之人，现在来看，却是来我们村偷这老鳖的吧？

     众人七嘴八舌，都要求老道僧赶紧放了这老鳖。老鳖在这老鳖湾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为过祸，哪能让人说弄走就弄走？

      就在这时，老道僧大喊一声：众人听我解释！

     那声音极大，犹如洪钟大吕，看来老道僧还是有一些道行的。

     人群安静下来，准备听这个老道僧约约，顿了片刻，老道僧开腔了：我云游四方，修行大半生，妖邪之物不知见了多少。五年前我路过此地，当时正是初一的晚上，月光明亮，我看见这湾中有一老鳖浮出水面，晒他那鳖盖。那鳖巨大，恐怕活得有几百年了。第二天，我仔细查看了此地风水，推断出那是一个未成形的鳖精，修炼了900多年，近几年就将渡劫，若是渡劫成功，化成人形，自会离去，如若不成功，成为妖物，就将为祸此地，给父老乡亲带来无穷祸患。我在此苦等五年，终于在今天，将这鳖精钓了出来，请大家相信我，让我了却了这妖孽吧……

     一派胡言！照你这说法，这老鳖都在我们这老鳖湾里住了900多年了，我们怎么从没见他害人为祸？倒是我们村，从来风调雨顺，没有祸端，这恐怕都是这老鳖精保佑着呢。有一个老者近乎咆哮地回道，众人纷纷附和，那老者显然极有权威，停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蛰伏于此五年，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四处诓骗我们的食粮，我们有说过什么没有？你这么长时间不走，就是想偷我们的老鳖，增加你的道行！现在事情败露，就不要花言巧语，找那么多歪歪理由 ！你今天把这老鳖放了，自己离开，什么事没有，要是不放，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在这时，金家口村、韩家巷村等附近村民都听说了老鳖湾里的老鳖被钓了出来，纷纷跑到这边一看究竟。听说那平时讨吃讨喝的老道僧竟然是偷鳖的贼，纷纷义愤填膺，嚷嚷着要那老道僧放了老鳖再还粮食。

     双方你一眼我一语的争执着，附近村民民风淳朴，那老鳖不管怎样都是老道僧钓上来的，没有人下手强抢。那老道僧偏偏也是极其固执，攥着捆老鳖的红绳子就是不撒手。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快看，老鳖流泪了！老鳖流泪了！

     只见那趴在地上不动弹的老鳖，竟然伸出头，向着围在四周的人们不断点头，既像是在鞠躬，又像是在……哀求，那两颗翠绿色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碧绿碧绿的泪水，滴答，滴答，淌落在草地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寂静无声地看着这老鳖。

     随后，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的村民，将那老道僧手中的红绳一把夺过来，俯下身三下五下解开。众人纷纷搭手，将那老鳖抬起来，呵，那老鳖足足得有二百多斤！

     众人喊着号子，小心翼翼地抬着老鳖，轻轻地将它抬到湾边浅水处。

     众人将那老道僧围在人群外面，任他拼死往里钻，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无济于事，没有人再听他讲些什么。

     那老鳖入了水，四条腿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潜入了水中。就在人们以为它已经游走了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老鳖浮出了水面，朝着人们点头致意。一些迷信的老人纷纷跪倒磕头，大呼鳖仙降临了，鳖仙显灵了……

     后来，那老道僧看偷鳖无望，悄悄溜走了，再也没出现过。

     这件事后第二年，也就是1964年，潍河发了大水。

     大水从上游奔涌而来，冲毁了昌邑境内多处大堤，比如县城东北向的吴家墁大堤，就被冲毁了，洪水从这里汹涌而入，淹了大半个昌邑城，居民损失惨重。

     有一个仲家村，全村都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洪水退去后，人们在那里重新建了一个村，就是现在的建设村。

     但是，当年刘家巷村、韩家巷村、金家口村西面的潍河大堤，却固若金汤，没有决口，村民财产安全稳妥，没有大的损失。为什么呢？

     洪水来临那天，全村劳力都上了大堤。晚上，有人借着月光，看见了一只大鳖，好像就是那只被众村民放走的老鳖。那老鳖在洪水中起起伏伏，绕着大堤来回转悠了一晚上，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悄然离去。

     有人说，那是老鳖回来报恩，保护河堤不被冲毁，村民不受水灾。

     还有人说，那连绵的暴雨，成灾的洪水都是因那老鳖渡劫而起。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老鳖了。

     再后来，人们发现老鳖湾中开始有大鱼了。

     至于那老道僧来自何处为何要钓取那老鳖，那老鳖是不是真的渡劫成了精，当年的暴雨洪灾又是不是因那老鳖而起，还有那老鳖现在是否仍在老鳖湾中，只能留给世人去探讨了。

特别感谢看官：1314不离不弃，提供老鳖湾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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