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力
这人呐,真要闲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没事找事,自找倒霉,刘二力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叫二力,其实这么多年谁也没见他在哪出过力,自从村里闹拆迁,这货更是把奸懒馋滑演绎的淋漓尽致,每天东家蹭吃,西家蹭喝,这个月低保刚下来,他倒好,学起了城里人玩垂钓,买了一堆渔具,天天囔囔着要打比赛,给黑坑老板上一课,其实倒退五天,他都不知道鱼钩长什么样,要说吃鱼他是祖宗,但钓鱼他连孙子都不如。
要说二力也算是个“有心人”,在这闲篇儿方面他真有股子“螺丝钉”的钻劲儿,经过几天的勤学苦练到也算是小有所成,天天为了钓鱼起早贪黑,这不,天还没亮又骑上他爹留给他的破飞鸽出发了,今天去的这个地方是他新发现的钓点,是在和邻村搭界的一片水塘,要说这片水塘是真不错,里面水草茂密,周围绿树成荫,就是地方实在太偏了,平时除了放羊的偶尔来,基本没见过活人,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好事,想从哪钓从哪钓,不用担心有人抢他窝子。
费了半天劲,二力总算是摸着黑来到了地方,车子藏在草坑里,背着个破兜子就趟进了芦苇荡子,这片鱼塘属于灌溉用水,本身并不宽,但是很长,平时也有不少人来这钓鱼,但基本都在前面葡萄地那块,没人来这么深入,二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摸索着,本来天就黑,再加上背着一兜子装备,走路很是费劲,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小土堆儿,他一不留神就被绊了个趔趄,装备顺势掉了大半,本身走这种路二力就是窝了一肚子火,这一下子更是骂娘了,抄起手上的马扎对着土堆儿就是一顿砸,气稍微消了消,他才看清,这应该是个小坟包,二力也是楞主儿,嘴里骂道:你奶奶的,差点把老子鱼竿摔折了,这他妈谁这不不长眼,把死人埋着了,家里绝户吗?让你绊我!说着二力解开了裤腰带朝着坟包尿了起来,片刻提上裤子后这才算败火,背着破兜子继续朝前走。
又走了有一会,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下杆子的地方,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水里星星点点的水花,还有咔哒咔哒鱼吃水草的声音都预示着今天肯定错不了,拿镰刀把周围的草打打,点上蚊香这就准备开始工作了,可刚下杆,鱼钩就挂到了头顶树杈上,二力是个急性子,也没什么钓鱼的经验,三弄两弄的就把鱼线弄断了,气的他咬牙切齿,说来也怪,按理说钓鱼挂线是很正常的事,但二力自从坐到这,就是接二连三的挂,带来的几套钩线没多长时间就全部报废了,这下真把二力气坏了,要是搁旁人可能一生气也就回家了,大不了明天再来,可二力不是旁人,他混啊。人被气到极点往往就变得异常平静,二力狠嘬了一口烟,瞪着血红的眼一言不发,忽然他用手指掐灭了烟头,提起马扎旁的镰刀,直楞着俩眼就往回走,走到刚刚那个坟包前,疯了似的拿起镰刀就刨,在他看来都是这玩意让他走背子儿,其实镰刀哪是刨土的,根本不好使,但他丝毫没受影响,就那么刨了起来,还别说,这地方的土异常松软,不一会就刨了小坑出来,接着就看见了一张草席好像裹着什么东西,这时二力稍稍冷静了一些,看着草席他后背也是一阵冷汗,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这有个习俗,那就是横死的孩童不能进祖坟,由村里的亲戚或长辈,拿草席裹着孩子找个背静的地方埋了,孩子的父母从此以后决不能打听孩子埋在那,埋孩子的人也必须对此事绝口不提,这个习俗是谁留下的村里老人说法不一,但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说法倒是很一致,那就是小孩子横死怨气很大,要是被父母找到就会缠上父母,他父母要是再想生育那就难了,而且生活也会霉运不断,所以我们这的人都很忌讳这事,二力虽说是楞,但他不傻,此时他也觉得相当晦气,想想他刚刚朝这尿尿,再想到刚刚钓鱼的背劲儿,顿时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时节正值盛夏,早晨的塘边虽然谈不上酷热,不过也是让人有些发燥的,但此时二力不知怎么了,浑身冷的要命,寒气儿跟过电似的从脚底迅速传遍全身,二力不由得往后小撤了一步,看着坑里的草席咽了口唾沫,越看越发毛,这要是搁平时,旁边来个人随便捧他两句,他那楞劲儿上来真敢把死孩子从席子里抖落出来,可此情此景他也顾不得装逼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撒丫子跑吧,这次往回跑二力特意又新蹚出一条路来,没敢走原来那条路,走出芦苇荡,二力心里不自觉的发慌,奇冷无比,赶紧把那破兜子往背后整了整,跨上自行车就往村里蹬。
要是以往回村,他见谁都得哨(闲聊)一会儿,可今天是凡人不理,直奔自己家,家里他母亲刘婶正在做早饭,看见他回来赶忙叫住他,叫他抓紧洗脸吃饭,他倒好,头都没回,直接进屋开始捯棉被,裹上棉被后就往床上一蜷,倒头便睡,刘婶不明所以,以为他又跟谁打起来了,赶紧进屋看看,看到他裹着大棉被后赶忙叫道:你是不是抽风,大夏天的你也不怕发疟子,赶紧起来!二力颤颤巍巍的说:妈你别管,我他妈今天撞邪了,从心里发冷。刘婶也没往心里去,他这人打那天就愣了吧唧的。干啥事总是不着四六,便骂道:你就抽风吧,菜在锅里呢,等会我下地干活,今天大队给后院那片地统一拉水(灌溉),你等会赶紧起来帮帮忙,30好几岁了干点人事儿,说完就去地里干活了。
等到中午刘婶从地里回来,还没进院子就喊着二力骂了起来,进屋一看二力还在炕上躺着,棉被捂的这叫一个严实,刘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的去掀被子,可被子一掀开就吓傻了,只见二力早就凉透了,片刻只听刘婶啊的一声,半个村子都听见了她的惨叫,周围几家关系不错的邻居赶忙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一进屋也是被吓了一跳,有的人缓过神赶紧跑去村委会报告,谁也不傻,那大小伙子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死在家里,而且死状那么诡异,不大一会村长和乡派出所的公安一起来了,刘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被两个邻居生生驾到厢屋去了,现场只有几个胆大的村里老人帮忙看着,由于法医要从县里过来,所以乡派出所民警先预检尸体,二力死状确实太诡异了,整个人呈抱头蜷缩状,眼睛瞪的血红,表情充满恐惧,明显在害怕什么,民警让屋里人帮忙把二力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外伤,按理说死了没多一会不至于掰都掰不动,可二力就那么蜷着,任你几个人摆活,也是白搭,要是以往那裤衩背心,拿手一撕也就碎了,无奈他早起钓鱼穿的是一身破迷彩服,还挺结实,只好用剪刀才把衣服剪碎,等把上衣扯下来大家更是吓得直往后退,只见二力上半身布满了淤青和咬痕,这下一屋人都傻了,民警也吓得不敢乱动二力了,他一个乡派出所的民警,平时顶多处理个打架斗殴,哪见过这情况,他稍作镇定,赶忙让大家退出去,等法医来在做处理,趁这功夫,他赶紧去找刘婶了解情况,刘婶现在稍稍平静一些,但对二力的死因也是说不清楚。半个小时后法医到了,经过初步检查,二力身上的淤青和咬痕都不致命,他极有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而从咬痕来看,咬人者应该是个10岁左右的孩子,这下村里可炸锅了,一时间流言四起,怎么说的都有,越传越邪乎。
一年之后刘婶也死了,她死的更是离奇,一年时间刘婶刚慢慢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继续干起了农活,这天刘婶如往常一样背起了厢房放着的喷雾器,打算给自留地打除草剂,可干着干着她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用手一掸一片破草席子掉在了地上,后背好像被这东西划了一下,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干活,可没多一会就感觉头晕目眩,一阵恶心倒在了地里,路过的邻居赶忙将刘婶送到医院,但还是没抢救过来,医院说是除草剂中毒。
老刘家一年时间死绝户了,这事儿搁谁都得瞎琢磨,但谁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他们家自然也就成了所谓的凶宅,起初还有同村的表亲想住进去,但第二天都搬了出来,住过的都说晚上有小孩儿的哭声,别提多瘆人了,时间一长这院子就荒了,村里人路过都会下意识的绕着走,两旁边的邻居也都陆续搬走了
厢房门后,二力钓鱼的那个破兜子靠在那个旮旯,一片破草席被卷的整整齐齐的,就那么斜插在那个破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