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沉淀在惊艳的黎明里

越过故乡的山丘，也越过河流。我是山水之间的旅行者，坐在你的森林的岩石上。看千峰尽染，水光潋滟共舍在云泥之间。白鹭衔草木归来，水手的船只走在黎明的光阴中。草海，我记得我的祖辈曾为你劳动，后来我们便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喜欢，所以离你不远。

我来到你的城市，寻找草海的影子，村庄的踪迹。草海，你积水成湖，在烟雨绵绵的日子里。我看见那个皇帝时候的墓碑暴露出来，哪一位才是我祖辈的？多少水木已经逝去，你已不是当初的样子，而我是一个孩子，对于你的身世，我愈加着迷。你像口井，用你的血液，养育了这座城市和村庄的良田，养育了山峰和草木。假如在村庄有人不认识你，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如今，我站在山岗，也走在岩石上，微风渡过我的额头，吹响如诗的湖面，轻轻的。我看见草地和乡村便生动起来。草地里的新芽钻出水面，我看见鱼群来寻。远处那村庄的老人坐在板凳上，在佝偻之中拾起了她晒的谷粒，一个小男孩在她的身旁蹦来跳去，含着一颗糖，甚是欢喜。此刻，我并不忧虑新芽的命途，就像天地的命运，永远存在于银河之间。我也不忧虑村庄的老人和孩子，就像我不忧虑年岁老幼，只要面容美丽，就是一种良药，治愈你内心的忧伤。在春暖花开之时，我在你村庄的炊烟里看见桃花，梨花，还有嘴唇红了的樱花，每一种都种上了村落的气息，她们的颜色像极了你乡土民族的头饰和面额。要不然，夕阳西沉时，我也不会看见一对姐妹走在回家的路途中，穿戴半身泥土，两两相视的笑容结束了一天的劳动。

毫无疑问，今夜我将住在这里。打听村庄的时节，打听这里的粮食做出来的饭食，比如荞酥，比如火腿，比如烙洋芋。假如能尝上一口，便心满意足。透过窗帘，我还要找寻草海深邃的眼睛。夜幕寄生在你的腹部和胸中，湖边还有垂钓，钓鱼人的鱼钩正在找寻鱼儿的方向。他是一位七旬的老人，钓鱼并非钓鱼，他也不怕吓走上钩的鱼，偶尔还会唱出一段歌曲来。换句话说，今夜的鱼群不来，他也不抱怨。假如钓到了，也是一种欢愉和幸福。我在窗帘里吹出笛音，穿过河岸去，如果你想找寻，我只能说用心去寻才是最大的喜悦。在草海，我喜欢托寄一只白鸽去寻！

草海的夜晚，假如你注意，光辉也是桥岸的一部分。在灯珠金色的岁月下，你会看见月亮像情人的嘴唇走在暗河之中，鱼群和溪流相互欢愉，鸟群潜在草木的王国里思考明天的行程和光阴。比如白鹭寄生在森林的胸间秘密交谈，比如鱼群在芦苇中放肆的游荡，今夜便是它们的青春。此刻，即便我神思驰聘，也无法想象它们的话语。夜晚我梦见我在它们之间建造起了一座新房，你不来，三月窗扉紧掩。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鸟语花香的林木里，野鸭离不开水的陪伴，它昂起头颅的自由，这是我最想找寻的一种生活。当光阴的缝隙变成万丝光辉的早阳，穿过丛林的树梢，映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群黑颈鹤张开翅膀迎接。云雾从山岭的腰间升起，桥头的婚纱迎着晨辉欢喜在桥木的风里。燕子归来，点起湖光晨碧的清辉；黑颈鹤便高过湖面，高过草海的头颅和身体，抟摇在天地之间；那山野之间的百里杜鹃的花团也来祝福，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送给新娘一束鲜花，新娘拿着它在镜头里走过多少浪漫的时长。正是：恰比胜桃花，碧波数云庭。人间仙境处，云汉共佳人。

假如你要骑马来，最好骑一匹枣红色的马，最好在秋风的意境里。那个时候，大雁横秋，烟波也是新的面孔，我的鱼群在水光里变得肥硕。假如你要看鱼，你就要成为鱼的眼睛；假如你要看岩石，你就要成为石头的身体；假如你要看草海，你就要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时，我以一个诗人的情怀高歌你的浪漫。

在这秋季鸟群里的王国，你会听到不同的心跳。比如，赤麻鸭的凫水声，比如白头鹤的呼唤，比如芦苇摇动的风铃，比如水手的船只流动的轻声。这是美丽的自然的音乐，悄悄成为这座城市的密码符号，她给予你的，再不能用爱去表达。假如你要骑马来，最好骑一匹枣红色的马，最好在秋风的意境里。那个时候，这鸟群的王国将以更文明的风度为你打开新的篇章。

当枯叶已经落尽，冬夜似乎没有多少星辰，可是城市里的灯光依旧散发它的光芒，并无增减。毋庸置疑的是，在草海的边缘，乡村的房檐上也有温暖。早晨起来，即使有霜雪覆盖在枯柴上，农民也毫不犹豫将它抱起，烧火，煮饭。从烟管里出来的，不是烟，是生活。我记得我的乡村也是如此，这草海周围的村庄，我便爱上了。假如我冷颤着一个劲儿闯进乡村里，她会拿出她秋天的谷物和酒招待我，对于我，这个时候有一杯酒，这是最美丽的礼仪。

无论我从哪个角度来看你，皆为我喜欢。正如从乡村的角度，我将在你的漩涡里听烟雨缠绵，一如一个忧伤的女子找到回家的欲望，正如从沙丘的角度，我将看到你的远方比远方更远；正如从高原的角度，我将看到小小住在小里，黎明住在山头。如果时辰到了，就会慢慢升起，照亮你草海的角落，照亮这座城市向更远处放出美丽的光辉和文明。

起身，我便要走了，向远方寻找我的生活。我愿你把生活过得幸福，把灵魂活得高尚。可你依然会告诉我，黎明的绯红正在遥远升起，为的不是我，是我们。轻轻的，我要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渐渐失忆，记得寄给我你光阴的痕迹，我和你的曾经，共射在惊艳里的黎明已经刻苦铭心。

草海，沉淀在惊艳的黎明里，我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张东）